禪院直哉在確定了一之瀨都子確實沒有生氣後,??才磨磨蹭蹭的離開了車內。
接近深夜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星星很亮,天空很低,??看起來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禪院直哉走出一截後,又回頭去看,一之瀨都子的車仍舊停在剛才的位置,??一之瀨都子大概也正在車上注視著他。
或許,都子是想等到看著他進門之後,再離開。
想到這一點,禪院直哉感覺自己的內心,??又柔軟了起來。
或許都子真的沒有吧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是他想的太多了,??隻要是關於都子的事情,總是能夠輕易的讓他患得患失,??禪院直哉想,等到明天,??再去找她一次。
原本今晚準備在她那過夜的,真是可惜。
一之瀨都子最近一直很忙,能抽空見他的時間原本就少,禪院直哉一邊走,一邊想,??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
下次是不是問問她比較好呢?畢竟隻要他開口問了,一之瀨都子就一定會回答的,她的事情從來都不瞞著他。
不如明天就以這個借口去找她吧。
禪院直哉在心中打定主意,明天就再去找她,??但是今晚,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他走到門邊,又回頭去看,看見一之瀨都子的車掉了頭,似乎剛發動,正緩慢的往遠處開,他站在門邊,一直看到車行駛到視線外,才挪開視線。
不知道樂岩寺那個死老頭,有沒有對他父親說什。
必須確定這一點才行。
一想到這,禪院直哉緩緩捏緊手指,心情都變得沉重。
如果父親知道他還和都子在一起,肯定會勃然大怒。
就這樣一直隱瞞下去嗎?
這樣的日子,能夠維持多久呢——
禪院直哉抬起腳,腳步都變重,心沉甸甸的不停下墜。
謊言,隱瞞,他和都子的關係,永遠都是不能放在陽光之下,甚至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哪怕是白癡也該知道,這種關係,是無法長久的。
但是禪院直哉卻無法清醒。
他知道總有一天會結束,可是——
現在的幸福,已經到達了頂峰。
讓他怎去想,失去了現在擁有的的以後。
如果能夠將一切都停留在現在的狀態就好了,他不要聯姻娶妻子,一之瀨都子不要離開他。禪院直哉甚至想,隻要能維持現在,讓他晚一點再當場禪院家主,他都願意。
可惜現在這種偷偷摸摸的關係,注定不能一直維持下去,隻要被人發現,他就全完了。
今夜撞上樂岩寺,就像是當頭一盆冰水,澆在了禪院直哉的頭上。
是啊,是他太得意忘形了。
隻要他還和都子維持著現在的狀態,就一直無法見光,隨時都有被人發現的危險,而他甚至連這種程度的自由都沒有。
可惡,隻要再等一等,熬到父親去世,他成為禪院家的家主,一切就都會變得輕鬆了吧?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也一定到了要結婚的時候,如果聯姻的話……都子還會願意和他維持現在這樣的關係嗎……?
光是想以後的事情,就讓禪院直哉忍不住的煩躁起來。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心一團亂麻。
算了,這些事情再怎想,也想不出一個結果。現在還是先去探一探父親的狀況,畢竟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未來的事情,現在如何擔憂也都無法立刻解決。
反正現在的平穩現狀,無論如何,至少還能維持個一兩年吧……?
禪院直哉強行忽視掉心中的不安,悄無聲息的往內走。
晚上的星光十分亮,哪怕夜已經深了,庭院中卻不黑暗,冷冷的光落在地麵上,棕褐的地麵都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輝,夏季盛開的繡球已經凋謝,隻剩下光禿禿的枯枝。
隱約能夠聞到花香,卻不知道庭院中究竟還開著什花。
禪院直毘人的房間,位於禪院家中樞區域的後部,與禪院直哉的房間隔著三四道走廊的回轉。
他原本準備悄悄地到禪院直毘人的房前探探情況,卻意料之外的——
在穿過走廊時,就看到了禪院直毘人的身影。
夜色下,禪院直毘人正在庭院內練劍。
禪院直哉站在走廊陰影下,瞬間停腳步,不知道是該往前還是迅速轉身藏身。
“是直哉嗎?過來吧。”
禪院直毘人頭也不抬,仍舊專注的握著刀,一刀,將木人偶由上而下,削成兩半。
切口整齊的人偶落在地麵,激起厚厚的土塵。
他收刀入鞘,抬起眼,“過來。”
高大的聲音在夜光下,在地麵拉出長長的影子。即使已經上了年紀,禪院直毘人的身影還是十分挺拔健壯。
垂下濃眉,麵無表情時,也依舊威嚴十足。
禪院直哉手心隱隱滲出汗液。
他抬起腳走到禪院直毘人麵前,“父親,這晚了,還在這練劍嗎?”
“該我問你吧。這晚了,才回家嗎?”禪院直毘人彎下腰,把地麵的人偶拎起來,扔到一邊。
他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漫不經心,一眼都沒有看向禪院直哉,直到把現場收拾幹淨,才抬起眼。
感受到屬於年長者冰冷又嚴苛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禪院直哉頓時心跳加速。
他的額頭緩緩滲出汗珠,掐著掌心逼迫自己保持住雲淡風輕的表情,腿已經開始發沉,仿佛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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