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了車，仲亦言繞過車，走近林祁剛想搭話，林祁突然接起了一個電話，一邊朝仲亦言的朋友們揮了揮手，一邊快步向餐廳的方向跑掉了。

    林祁不敢讓喬晝顏久等，康延肆裝修古風古樸，林祁按照服務員的引導才找到了喬晝顏。

    安見秋等人，等江斌停好車才進了餐廳，一打眼看過去沒見著林祁人。餐廳內麵積很大，層層疊疊的舊式屏風遮擋了大部分視線，給顧客留有很大的私密空間。

    江斌將幾副請帖交給服務員，服務員悄悄看了眼仲亦言，目光有些怪：“我領你們去位置。”

    等繞過一條過廊，幾個人看到了林祁與一位成熟韻味的美麗女人相對而坐，他們隻能看到林祁的後腦勺，能看到女人非常溫和認真地聽林祁說話，他邊說還在比一些手勢，比起剛剛在車上不發一語的樣子，林祁這樣簡直堪稱是活潑了。

    安見秋敏銳地察覺到仲亦言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了，他所有的知覺似乎都放到了那邊在聊天的一對男女身上，渾身散發著掩飾不住的挫鬱。

    但江斌太過於神經大條，拉了落後的仲亦言一把：“仲哥，走快點啊。”

    “……”

    他們跟著服務員沒走幾步，仲亦言突然停了下來，指著一處空座：“我們坐那兒。”

    江斌覺得仲亦言這個要求離譜，因為康延肆邀請的名額有限，客人們的用餐時間和座位都是定好的，哪有隨心情改座的道理，說不定還會惹惱一些不滿意的老顧客。

    服務員有些慌張，但居然很快自作主張道：“好、好的。”

    招牌菜很快一道一道上來了，等喬晝顏拍完照，林祁懷著期許的心情嚐了嚐。好吃是好吃，但卻不覺得太過驚豔，似乎自己曾經嚐過了這味道，而且還是吃過不少的那種。

    林祁跟喬晝顏邊吃邊玩起了遊戲，那就是猜測這些菜是什火候什配料製作的，話題延展開來，十分投機。

    喬晝顏突然朝林祁身後的某個方向凝住了目光，頓了一會兒，困惑地收了回來。

    林祁下意識轉身隨著喬晝顏剛剛的視線望過去，才看到距離自己身後不遠的一桌，正是仲亦言他們。仲亦言跟那個叫安見秋的漂亮男人坐在一邊，而對麵的江斌則背對著林祁的視線，在跟安見秋說話。

    仲亦言低著頭在盯著桌角還是什，看起來興趣乏乏，仿佛是在受什煎熬。

    旋即仲亦言像是預感到了什抬起頭來，跟林祁的視線產生了交匯，然後有什東西潰散開來。仲亦言笑了起來，朝林祁小小地揮了揮手。臉上的小傷口顯得分外刺目。

    “……”林祁笑不出來，轉了回來。

    喬晝顏看了林祁一眼：“你們認識？”

    林祁：“有一個是我室友。”

    喬晝顏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露出了有些了然的表情，但林祁並沒有發覺。

    “那個傻逼今天把臉摔了一跤，你別怕。”林祁擔心喬晝顏以為他跟不良青年住一起，替仲亦言解釋了一句。

    “你失憶了還記得他嗎？”喬晝顏注意到林祁的用詞，聽得出來他跟他室友現在是非常相熟的。

    “不記得了，”林祁搖搖頭，“……但他很快讓我認識他了。”

    “……是好朋友嗎？”

    林祁不明白嫂子為什突然這問：“應該是朋友吧。”

    “沒什，我就是在想，失憶之後不管是別人以前對你的好，還是對你的壞，你都會通通忘光。也許你和別人之間以前有什……過節，你自己也不清楚呢。”

    林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沒說話了。

    “你哥哥跟我說過，你搬出去後就很少跟他交流什心事了，可是他也看得出來，你過得開不開心。你現在開心嗎？”喬晝顏觀察著林祁的反應。

    為什，為什總是問我開不開心，仲亦言這樣問，哥嫂也這樣問。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嗎？至少我現在，不是不開心的。以前的心情自己就更無從了解了。

    “如果覺得不開心，就放棄過去的生活吧，小祁，”喬晝顏的眼神放得很溫柔，跟林黎有些像了，“你看你現在什情感負擔也沒有，還有魄力直接辭職，我都羨慕你呢。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也離開自己想離開的人吧。”

    林祁凝視著喬晝顏的眼睛，他覺得自己從她的話、她的眼睛琢磨出了一點什東西，那點東西跟他的過去相勾連，但是又不敢去確定。

    “……我會選擇讓我開心的事情的……”林祁最後說。他有點想要捂臉哭泣的衝動，他不知道那種悲傷從何而來。

    他從前，一定，一定，非常不快樂。他甚至沒有勇氣去逃離那種不快樂。

    這頓飯接下來的氣壓都有些沉重，喬晝顏去了一趟洗手間接了個電話回來，氛圍才慢慢融洽了起來。

    “記得我昨晚承諾帶你去見康延肆的主廚先生嗎？這個主廚脾氣非常古怪，我也不確定我那個朋友能不能幫我聯係到他。”喬晝顏有些抱歉。

    “沒關係的，喬姐，能跟你一起吃頓飯我已經很開心了。”林祁其實隻有一絲絲失落，但他看出來了，喬晝顏看起來也很想跟這位國際級的主廚薑既森討教一下，畢竟這種機會太可遇而不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