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極為華麗,上身是對襟收腰的款式,袖口和衣襟處用金絲繡了細小的牡丹花。
襦子之下,係了一條百褶裙,一道一道的褶子,看著繁複蓬鬆。裙擺處也繡了大朵的牡丹,金絲牡丹在裙褶間時隱時現。
寧儀韻身著喜服,轉了個圈圈,褶裙華麗麗的轉開,裙擺處的牡丹頓時綻放,流光異彩。
“娘,容繡坊的繡娘,手藝真不錯。”寧儀韻道。
“,”旁邊的喜婆一串笑:“是寧姑娘的人美,身段好。”
蘇芝如笑的嘴就沒有合攏過:“魯媽媽,您就別誇她了,再誇她,她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喜婆道:“夫人,我可不是隨便誇讚的,婆子我當了幾十年的喜婆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好看的新娘子。
說句實在話,大紅的嫁衣,樣式華麗,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好看的。
不過寧姑娘,嘖嘖,這大紅的嫁衣真是稱你。”
嫁衣顏色鮮豔,款式隆重,單單放在那,便是一件極美的藝術品。但並不是人人都能穿的好看的。容貌清湯掛水的,氣質普通的,穿這樣的在身上,反而會被華麗衣服壓住了光彩,更顯得容貌和身段的寡淡,就算是一般的小家碧月,穿這樣的衣服,也會顯得不倫不類。
寧儀韻卻是不同,她五官精致有神韻,身段又妖嬈,氣質高貴大氣,作為三家棋館的東家,又有旁人沒有的幹練。
這大紅嫁衣一穿,完全沒有被嫁衣的華麗壓住她的光彩,反而更加光芒四射。她是主角,這嫁衣便是她最好的陪襯。
聽到喜婆的話,寧儀韻笑了笑,自己的相貌出眾,她自是知曉,要不然當年寧賀也不會一門心思的,要把她送給喬安齡暖床,來換個升官的機會。
平日,寧儀韻忙於生意,除了偶爾買些布料和飾以外,沒有在穿衣打扮上花很多心思,甚至忙起來的時侯,還經常灰頭土臉的,絕色容貌也被掩蓋了幾分。
今天是寧儀韻大婚,她便要把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魯媽媽替我上妝吧。”寧儀韻說道。
“噯,寧姑娘快坐下。”喜婆說道。
寧儀韻坐在梳妝鏡前,問蘇芝如:“娘,現在外頭是個什情景啊?”
蘇芝如看著喜婆給寧儀韻擦粉,笑著道:“還能是什情景啊,今兒棋館不開張,棋館的婆子和夥計不用上工,這會兒都聚在大堂等著新郎來呢。”
“都去了?”寧儀韻問道。
“全都在等新郎來接新娘呢,”蘇芝如道,“連圓豆都跟著他哥哥去了,說是要等著看熱鬧。”
“怪不得,今兒棋館不開門,外頭還吵吵嚷嚷的,”寧儀韻道。
“今兒你從這出嫁,京城都傳開了,估摸著有很多人會來看熱鬧,說不定現在門口就一些了。”
蘇芝如看著寧儀韻,感歎道:“真好,我家儀韻,風光大嫁。
真好,真好,真不容易。”
“娘。”
“噯。”
“我舍不得搬出去,”寧儀韻拉了拉蘇芝如的手,“舍不得離開娘親。”
“多大的人了,還說這孩子氣的話,什搬走,你這是嫁人,姑娘家長大了,哪有不嫁人的。”蘇芝如道。
“我還是不舍得呢,”寧儀韻撒嬌道。
“都在京城,又不是遠嫁。”蘇芝如輕輕瞪著寧儀韻,瞪著瞪著,眼睛就盈盈有了淚水。
寧儀韻嚇了一跳,急忙道:“娘,是我不好,怎惹你傷心了,我就算出嫁了,也還是娘的女兒,而且我還是珍瓏棋館的東家呢,我一定會常常回來看您的,別,別哭啊。”
眼淚在眼眶打著轉轉,蘇芝如說道:“瞎說,娘哪傷心了,娘高興還不來及,當初我們在寧家的時候,哪想過會有這樣的好日子。瞧我過去的事情,我提它做什,今兒娘是高興,也為你高興。”
“夫人,現在可不能哭,現在哭可不吉利,咱們得高高興興的,一會兒花轎走了,才能哭,到時候啊,夫人想怎哭就怎哭,哭的越大聲越好呢。”喜婆勸道。
“好,好,要吉利,要吉利的,娘不哭。”眼淚在眼眶轉了幾圈,蘇芝如把眼淚終是憋了回去。
寧儀韻怕蘇芝如因為舍不得自己而傷心,便岔開了話題,說了別的,引開她的注意。
“娘,你看這粉是不是太厚了,看上去像刷了漆似的。”寧儀韻說道。
“又胡鬧,大婚的日子,哪個新娘子不是這樣上妝的。”蘇芝如道。
寧儀韻本來隻是隨意一說,說著說著,倒真的覺得自己臉上的粉太厚了,她皮膚本來就好,吹彈欲破的,妝太濃反而掩蓋了她的好皮膚。
軟磨硬泡的,寧儀韻把蘇芝如和喜婆說服了,給她的妝容施的淡些。到後來,這妝怎施,倒是寧儀韻和喜婆兩個人商量著來。
突然,從外頭傳來一陣哄笑身。
“外頭,怎那吵?”寧儀韻轉過頭,朝窗子的方向忘過去。
“這吵,一定是新郎官來了,”喜婆笑道,“咱們呀,不用著急,慢慢來,新郎官想進門,也不是那容易的。”
蘇芝如噗嗤一笑:“魯媽媽說的是,棋館的婆子和夥計都在大堂堵門了,定安侯想進來接人,哪是這容易的,門口還得鬧騰一會兒呢,咱們不急,不急,慢慢來。”
寧儀韻咧嘴壞笑:“說得也是,讓大家夥兒為難為難他也是應該的。”
“來,咱們把鳳冠戴上,”喜婆道。
寧儀韻點點頭。
鳳冠剛剛帶到頭上,寧儀韻脖子就是一歪。
“娘,重,”寧儀韻轉過頭,委委屈屈的看著蘇芝如。
“重就對了,”喜婆說道,“不重才不對。重啊,說明這鳳冠真材實料。瞧瞧,金子做的鳳冠,上頭嵌滿了珍珠、翠玉,哦,還有各種寶石。”
“可不是?”蘇芝如說道,“這鳳冠是定安侯專門命人做好了,送過來的,上頭嵌的啊,每一顆都是珍寶。”
“噯,老婆子這回開了眼,頭一次見這,恩,說什好呢,這貴重,這好看的鳳冠。”喜婆道,“足以見得,定安侯對寧姑娘的看重。來,快戴上。”
寧儀韻喃喃道:“好看是好看,好看是旁人看的,受罪是自個兒受的。”
“多少人想受這份罪,都受不了,”喜婆道。
“儀韻,快戴上吧。”蘇芝如道。
“戴鳳冠了。”喜婆唱道。
鳳冠重新戴上,蘇芝如笑的開懷,寧儀韻齜牙咧嘴。
寧儀韻扭了扭脖子:“娘,左右他還得過一會兒才能進來,這鳳冠先脫下來。等他要進來了再戴也是一樣。”
她戳了戳腦袋上的鳳冠:“一會兒我得頂著她,頂上一整天,好歹讓我先輕鬆一會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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