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難過?”
景希淡淡瞥了蘇眠一眼,她從坐上馬車後便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因為傅與時?”
“啊?“蘇眠回過神來,下意識搖搖頭,“我在想為什?”
“哪有什為什。”景希嗤笑道:“你不是知道症結所在,才恰好打蛇打到三寸。”
“我隻是以為有可以超越其上的……”
“哼!幼稚!”
蘇眠垮下嘴角,抑製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景希雙手抱頭靠在車廂後壁上,伸直長腿,語氣懶洋洋的,“你可以想想要什,等會跟皇
爺爺提。”
“我沒有什想要的……隻是,你能不能把腿收回去!”蘇眠難耐地皺眉,這人怎一副兵
痞的模樣。
景希不置可否,隨即提醒道:“你接下來打算怎做?”
是啊,經此一事,安平侯府大概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蘇眠感慨道:“回江南吧,好歹蘇
家大宅還在。”
“出息!”景希對此嗤之以鼻。
蘇眠簡直無語,她原本進盛京就是因為和傅與時有婚約,如今婚約作廢,還徒留傷心地也是
無意義的事。
景希見她沉思著不說話,心不在焉的,心莫名覺得不舒服,渾身低壓彌漫。
這人又怎了?難道皇室的人都如此喜怒無常?
事實證明是的。
“砰!”
“劈啪!”
緊接著一陣咆哮“錢呢?錢在哪?”
蘇眠身子抖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她完全能想象嘉元帝暴怒的樣子。淮河大水到現在已經有
些時日,賑災收效甚微,源源不斷的災民仍繼續趕往盛京,偏偏戶部拿不出錢和物資。據景
希所言,朝堂上對此事來回吵過好幾輪。嘉元帝還處置了幾個辦事不力的官員,現在脾氣一
天比一天暴躁,朝臣都謹小慎微,唯恐一不小心牽連上就得不償失。
看來皇帝也不是為所欲為的。蘇眠百無聊賴地打量周圍的一切,雕欄畫棟、亭台樓閣、白玉
石階、奇花異草,果然美輪美奐,氣象風流。
“咳!咳!”
和慶咳嗽幾聲,以吸引蘇眠的注意。蘇眠指了指自己,和慶笑道:“陛下請蘇小娘子。”
和慶說完轉身,蘇眠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他們並沒有進入正殿,而是來到了偏廳。
“陛下,蘇小娘子到了。”
淡淡的一聲“嗯”後,和慶走到嘉元帝身邊,恭敬地垂首聽候。
房間陳設並不富麗堂皇,而是隱隱透著低調奢華。楠木羅漢床中央放著一張小案幾,景希
正在給閉目養神的嘉元帝斟茶。冰塊很足,從燥熱的室外進來一陣舒爽。
“參見陛下。”
蘇眠小心行禮。三年前她已和嘉元帝打過照麵。嘉元帝毫無疑問是一個雄才偉略的君主,但
同時也有皇帝的通病,多疑且自負,所以才會在永嘉宮變之後怒斥父親,批其十年後再來。
不過他畢竟年事已高,臉上的皺紋比三年前更深了,整個人像一頭暴躁的睡著的獅子。
“起來!”
嘉元帝幽深的目光鎖住眼前的少女。蘇眠隻覺手心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地想垂下頭,心又
有聲音叫囂著不要。她悄悄把右手伸到身後,支撐起後腰,強迫自己迎上嘉元帝的目光。
“……”
嘉元帝不動聲色地看了景希一眼,景希自覺失語,繼續麵無表情地斟茶。
冷氣陣陣襲來,蘇眠忍不住腹誹道,這屋的冰未免也太足了點。
“和慶,賜座!”
和慶搬了一把椅子放到蘇眠旁邊,笑眯眯道:“蘇小娘子,請坐。”
蘇眠朝他點點頭,輕手輕腳地坐下。景希見她背挺得直直的,隻敢坐三分之一的位置,笑著
遞給她一杯茶。
蘇眠如坐針氈,眼神哀怨地看著景希,自己剛剛才舍棄萬貫身家,好歹解了太孫殿下的燃眉
之急,沒必要過河拆橋吧。
景希“噎”了一下,“拿著啊,沒看到端久了手酸。”
蘇眠轉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嘉元帝。嘉元帝一陣恍惚,他居然感受到這雙透明眼睛流露出的
真誠,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蘇眠察覺嘉元帝似乎鬆了一口氣。於是接過景希手的茶杯,小心地捧著,溫熱的觸感從手
指傳到全身,連心也溫暖起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