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胖灰頭土腦的被六啵啵給抱回去, 找他找瘋了的幾個伯伯看見他,又驚又喜又氣。
尤其是啾啾,向來好脾氣的啾啾對著小胖子都隻想發火。
可火還沒有發出來, 就看見渾身髒兮兮的小胖子,張開翅膀, 可憐兮兮的對著他叫道:“叭叭。”
啾啾:“……”
啾啾眼睛一熱, 把小胖子接到了懷。
這個小胖子剛被接回西區的時候,奄奄一息的,連能喘的氣兒都不多了。
他虛弱的睜開眼睛, 因為雛鳥效應叫了他爸爸。
再然後, 他戰戰兢兢的養起了這隻小胖子。
眼下看著小胖子全須全尾的,他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怎搞成這個樣子了?是跟人打架了?”
啾啾給小胖子檢查著身體,發現他身上有好幾處的傷。
“胖胖,痛痛。”
小胖子黑亮的圓眼珠沁著淚, 看著濕漉漉的, 他委屈巴巴地告狀, 給爸爸看自己被打的地方。
等告完了狀, 小胖胖又指著六啵啵帶回來的婆婆, 小小聲的告訴爸爸:“大啵啵, 禮物!”
六啵啵說了,他撿到的婆婆,可以送給大啵啵當做生日禮物。
啾啾聽見他的話,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看見了外婆。
其他的崽崽們也都看到了外婆, 在看見外婆後, 本來還很有可能會挨揍的小胖子, 瞬間成了大功臣。
“快, 把外婆帶回去。”
他們把外婆給送回到房間,找來唐伊檢查。
小胖子趴在爸爸的懷,猶猶豫豫的,跟爸爸說道:“叭叭,婆婆,要死掉了。”
啾啾心一緊,下意識訓了小胖子:“亂說什話?她是爸爸的外婆,是你曾祖母。她不會死掉的。”
小胖子呆了呆,他還不太能理解這複雜的關係。
不過爸爸讓他叫什,他就叫什。
他抱住爸爸的脖子,繼續說道:“祖母,祖母嗦的呀。”
小胖子磕磕絆絆的講著這兩天在外頭的遭遇。
他們在外頭遇到了危險,野外有吃人的虎狼。
小胖子太小了,他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拖不動曾祖母,最後,他隻能視死如歸的擋在曾祖母的麵前,要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抵抗著。
千鈞一發之際,是曾祖母醒了過來。
曾祖母醒來的時間很短,也是她找的山洞,帶著小胖子躲了進去。
她在意識清醒的時候,跟小胖子說她要死了。
小胖子雖然還很小,但已經對生死有了概念。
死亡就代表著這個人再也不會動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就像是,他要是死了,爸爸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小胖子還是很怕死的。
啾啾聽見他的話,還沒來得及有反應,得到消息後趕過來的喻安,正好聽了一耳朵。
喻安看看還是灰撲撲的小胖子,問道:“胖胖,你剛才說什?”
小胖子不敢說話,他怕說了還被爸爸訓。
啾啾看看過來的大哥,知道躲不過去,隻好把剛才胖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他重複完,立馬寬慰著大哥:“大哥,胖胖是亂說的。唐伊醫生現在正在給外婆治療,我們可以等唐伊醫生。”
喻安點了下頭。
唐伊在頭的時間很長,喻安就坐在外麵走廊的長椅上,靠著牆等著。
灰撲撲的小胖子已經對著眾人展示了一遍他小可憐的模樣,這會兒展示完了,他開始讓爸爸給自己洗澡了。
小胖子是一隻愛幹淨的肥啾。
喻安很愛幹淨,小胖子經常被爸爸送到喻安這兒來。
他跟著喻安耳濡目染的,也變成了一隻講衛生的小胖子。
啾啾看看坐在椅子上等著的大哥,他心有點放心不下,於是就把小胖子隨手遞給了八崽。
“八崽,你帶胖胖去洗澡。”
把小胖子弄丟的八崽,本來還在忐忑著。
他怕以後小胖子都不跟他好了,也怕大家都會怪他。
可現在,啾啾毫無芥蒂的就把小胖子遞給了他。
八崽抱住小胖子,徹底打消了心頭的不安。
他帶著小胖子去洗澡,而其他的崽崽陪著喻安一起等結果。
不知道等了多久。
趴伏在喻安腿上的小狐狸,突然坐直了身子。
他的耳朵動了下,下一秒,緊關到現在的門終於被打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唐伊,摘掉了臉上的口罩。
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樂觀,在喻安看過來的時候,他抿了抿薄唇。
喻安捕捉到他的情緒,一股子不祥的預感,頃刻間籠罩住了他。
“唐伊,我外婆怎樣了?”
唐伊頓了頓,說道:“她年紀已經很大了。”
這種答非所問的說法,讓剛站起來的喻安,雙腳忽然有些不穩。
“喻安,她這個年齡,其實——”
“我隻問你,她能不能活下來?”
喻安打斷了他的話,開門見山的問道。
唐伊沉默了。
被喻安抱在懷的小狐狸,也在死死的盯著唐伊的臉。
他們都在等唐伊一個回答。
可等了半晌,他們隻聽見唐伊說:“不能。”
“我已經盡力了。”
唐伊說道:“所有能想的辦法,我都已經想過一遍了,但真的很遺憾,外婆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我無能為力。”
走廊上一片死寂。
唐伊看見喻安身後的六崽,紅了眼睛。
他喉頭發澀,但也隻能實話實說。
“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實在是沒法治好外婆。”
“她,她最多就隻有這幾天了。”
在給出了自己的結果後,唐伊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安慰著眼前的這些人。
他讓開身子,讓喻安看向自己身後的病房。
“你外婆就在麵,這幾天你可以多陪陪她。”
外婆是躺在病房,但不是清醒的狀態。
她身上插著各種儀器的接連管,整個人躺在床上的狀態,看上去很安靜。
喻安還沒有好好的看過她。
上回到小鎮子,是他昏迷著,外婆在照顧他。
而這一次,他們的角色顛倒,昏迷的是外婆,清醒的是他。
小狐狸跟外婆生活的時間最久,他在看見外婆後,眼眶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外婆。”
他拉住了外婆幹癟如枯樹皮般的手,聲音帶著哽咽:“我跟大哥來看你了,外婆,你醒醒。”
“我們都在這兒呢,你醒來看看我們。”
小狐狸的呼喚,根本叫不醒外婆。
喻安也坐了下來。
他靜靜的端詳著外婆的臉,崽崽們跟他描述過,上次在鎮子,外婆還沒有這衰老。
病房,是外婆跟崽崽們。
唐伊把門掩上後,沒有打擾他們,而是轉身去了謝池淵的房間。
他看著也在床上躺著的謝池淵,像是閑聊一般,跟謝池淵說起了話。
“你得醒醒了。”
“現在一堆的事兒,總不能全指望著喻安。”
“喻安的外婆……我是真的救不了。他到時候一定很傷心,你不陪著他,恐怕他不好熬過去。”
“謝池淵,就算你這會兒在做夢,你的夢也太長了,該醒過來了。”
唐伊對著謝池淵說了許多話,這些話沒人能夠保證,謝池淵一定能夠聽到。
但萬一能夠聽到呢?
唐伊想,他總得來試一試。要是謝池淵聽見喻安如今的處境,一定會心疼的不行。
這倆人的感情,似乎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矛盾。
他們倆從頭到尾,都甜的過分。
把話都給帶到,唐伊又出了這個房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工具人似的,各個房間轉一轉,沒人注意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著。
在醫院的牆上,掛著的有一個很大的鍾表。
喻安有好幾次都想把鍾表給摘下來,但他又不能真的摘下來。
如果外婆真的要走,那他總要記住最後的時間。
在唐伊給外婆看完病的當天夜,趴在外婆身旁睡著的喻安,迷迷糊糊的聽到了咳嗽聲。
他精神緊繃著,睡覺睡得也淺。
咳嗽聲剛響起,他就已經抬起了頭,下意識的看向病床。
“外婆。”
他怔怔的看看醒來的外婆,還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揉完眼睛,外婆還在看著他。
“不是錯覺。”
他呆了呆,看著外婆說道。
外婆這會兒似乎是清醒的狀態,她認出了喻安。
“乖寶。”
她叫著喻安,伸出手,要摸喻安的臉。
喻安怕她抬胳膊費勁,直接把自己的臉,抵到了她的掌心。
秦桑摸著外孫柔軟的臉頰,心頭也是柔軟的。
她那雙眼睛漾著笑,是個很心滿意足的模樣。
“真好。”
她聲音很輕,但聲音是含著笑的:“我還能看看你,真好。”
“外婆。”
喻安鼻尖發酸,他很想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臉上能擠出個笑來。
他想寬慰寬慰外婆,想告訴外婆她會好好的。
可隻叫了一聲外婆,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外婆似乎看出了他想說什,於是,輕笑著哄他道:“怎看見外婆還這不高興?是不是覺得外婆太陌生了?”
“不陌生,一點都不陌生。”
喻安沒有說謊,從看到外婆的第一眼起,他就沒有半點陌生的感覺。
他見過媽媽的照片,外婆的樣子跟媽媽有幾分相似。
“外婆,我要是能早點見到你就好了。”
喻安握住了她的手,跟她說道:“我可以早點把你接過來享福的。”
他聽爸爸講過外婆,他知道外婆這一生都過得不易。
外婆隻有媽媽這一個孩子,可她卻沒能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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