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船,宋久攸像是變成了一個好奇寶寶,見什都稀奇的很,這摸摸,那碰碰。姐妹二人住一個艙室,雖說是小了點,可宋久攸卻激動的很。
沒體會過這種生活,自然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她激動地想與久安說自己的新發現,卻見她一人坐在床邊,望著外麵的湖岸。以為久安還是在為了陳曼的事情難過,她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噤聲退出了船艙。如煙見宋久攸要出去逛逛,本想跟上,卻被攔了下來。
“沒事,你和如雲在這整理著。在這船,我能出什事兒。”
這客船還算大,總共十個船艙,五名船夫,上下兩層。
許是今日風大,船也難免晃了些,其他的乘客皆在艙內休息,外麵也沒有什人。
她自己一人待著也無聊,便想去樓下船頭找那船夫說說話。這下了樓,便見那兩名船夫劃著船,其餘三名正坐著休息,喝著茶與一位背身的男子不知在聊些什。
宋久攸走進了些,那男子聽到身後有人也轉過頭來一瞧。
“嗆口小辣椒!”
“什?”宋久攸聽那男人驚訝地喊道,滿臉的不知所雲。
他背對著光,讓宋久攸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沒想到小辣椒還女扮男裝啊。好家夥,那天我還以為你倆搞斷袖呢。”他手攢著一把西瓜籽,和那船夫兄弟似的一起磕著。
這話算是將宋久攸從頭至尾都給冒犯了個遍。
她氣勢洶洶的上前幾步,怒聲道:“何人如此出言不遜?”
“嘖嘖嘖——”他放下了瓜子,站了起來,走進了船屋,將宋久攸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你的穿著應該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怎說話跟個鄉野村婦一樣?”
他評頭論足的樣子讓宋久攸火冒三丈。京城貴女,何時見過如此不知廉恥之人。無羞惡之心,錯把冒犯當成聰明話,使禮義不可生也。
她今日穿的不過就是一件藕色交領羅裙,頭上也隻是簡簡單單紮了個單螺髻,這人明明不過就是見她不爽,在嗆她的話罷了。
“是你!你說誰鄉野村婦呢!”
她認出了船棚下他那張貫會譏笑嘲諷的臉,說著,便惡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眼前這人,分明就是前幾日在五茶坊和自己吵到底是誰家的茶葉更好的青年。
那人被這般重重一踩,忙抱著腳跳起來。
“哇,是我高估你了。君子動口不動手,鄉野村婦都沒你這般野蠻。”
他倒是學會了惡人先告狀,還做出一副極為痛苦的模樣。
宋久攸被他說的氣急,要知道她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
“你——”
一旁的船夫見狀連忙製止道:“哎哎哎,你們別在這船上吵啊!這多危險,要吵自己回房間,關起房門來慢慢吵。”
那青年一聽,瞬間得瑟了起來。
他靠近她,低著頭用身高壓製著她。
她靠在潮濕的船木上,他不自覺動了動鼻子,一低頭便能聞到她發間的沉木香。那濕漉漉的眸子在搖晃的船屋,在陰影之下顯得更為靈動。
而在宋久攸眼,那壓她一頭青年的嘴臉當真是醜惡極了,她也毫不示弱,挺胸抬頭地盯著他。
青年眼神飄忽了下,又頗為趾高氣昂的在宋久攸耳邊說道:“聽見沒,船上不能吵。”
宋久攸被船夫這一說,也覺得無地自容。想都沒想,她一把將青年給推了開去,剛剛湊那近自己都被惡心的汗毛豎立。
仔細想想,她卻覺得船夫的話怎聽怎奇怪,連忙解釋道:“大伯,我和他根本不認識,不會去房間吵的。”
那船夫隻是擺了擺手,繼續喝茶無奈道:“年輕人,不懂你們。”
“不是——我——”
宋久攸剛想走過去好好解釋一番,就被那青年拉了回來。
“好了,你費那勁兒幹嘛。”
被拉進船屋,宋久攸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這眼前的家夥牽著鼻子走了。
她猛的拍開他的手,退了一步,指著他說:“我警告你最好離我遠點。男女授受不清,拉拉扯扯像什樣子。”
雖說比對方矮了一個頭,她卻絲毫不示弱,墊著腳,雄赳赳氣昂昂的抬著頭,卻不知這副樣子在對方眼活像個模仿公雞的小雞崽子。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了。
被他這一笑,宋久攸反而心虛了起來,她撇了撇嘴,努力裝作凶惡地說道:“你笑什?”
“我笑啊,我笑我怎那好運,到船上都能遇到你個冤大頭。”他嘴角依舊噙著笑意。
宋久攸翻了個白眼,這人當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咳咳咳,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從來不與狗計較。在船上這段時間,望你見了我最好躲起來。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說著還作勢揚了揚拳頭,那架勢當真是把街邊混混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十,完全沒有半點豪門淑女的影子。
青年對她這副刁蠻的模樣毫不介意。見她大步離去瀟灑的背影,他突然來了興趣。
“辣椒,我叫沈陌,你還沒說你叫什名字呢?”
宋久攸瀟灑地回了一句:“陳默?我看是人見了你都得沉默!”
說著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轉角處。
“什沉默,是沈陌啦。”他嘴角噙著笑意,略微不滿的低聲糾正道。
這船倉雖說肯定是不如家住的舒服,但起碼也有東西兩個廂房,船家還準備了屏風可做隔斷。
久安上了船,見船慢慢駛離碼頭,在這堯河上慢慢飄了起來,突然感懷傷秋。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那不是為了陳曼而哀,不是為了桑楠而悔,亦不是為了宋家而憂。
它就像是一縷青煙縈繞在她的心頭。隔著雲煙看人,看什都失了真。也許是昨晚喝的酒還沒醒,也許正如楚斯年說的那樣,當真有了這文人騷客矯情的壞毛病。
待她思緒回籠,發現宋久攸不知什時候又跑了出去。
如雲和如煙兩個人已經將房間整理的差不多了。船艙左右各兩床塌,兩竹榻,中間有一小桌,一炭爐,一屏風隔斷。
因是白日,那屏風被收了起來放在角落,倒讓這屋子看上去大了不少。
“如煙,久攸去哪了?”
如煙正擦著桌子,見久安問話,放下了手中的活答道:“小姐說這屋太悶了,想出去找船公們說說話——”
“哦,好,那沒事兒了,你繼續忙著。”
她站起來理了理坐皺的裙擺,也準備出去熟悉一下。
正準備開門的時候,這門也猛的從外麵推了進來,幸好有如雲在後麵托了她一下,否則可要摔一個大屁墩了。
“我真的是氣死了——姐——”
久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還好退的快,不然這門可就得撞她臉上了。
“啊——小姐您沒事吧!”
宋久攸一看這差點撞著姐姐,也知道自己莽莽撞撞地闖了禍。
“姐姐,你沒事吧?”她忙湊近從如雲那接著摟過了久安,扶著她到桌邊的矮凳上坐好。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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