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瑜說:“你猜。”
廉懷平靜,“你不想。”
班瑜接著他的話,“我猜你也不想。”
沉默溜進來,像是煙花點燃之前導線燃燒的聲音,從麵長出笑聲。
廉懷說,“你無情。”
班瑜側過臉,伸手點點他的肩膀,“說得好像你不是一樣。”
“想了想,覺得可能性不大。”那人抓住她的手指。
“不是說如果嗎?”班瑜問。
廉懷盯著她的眉毛,班瑜眉心又出現一顆紅色的痘痘,這個地方就像天氣預報,班瑜暴躁生氣的階段,眉心也會隨之出現相對糟糕的環境。
他吹對著班瑜吹了口氣,“即使咱們的墓碑挨在一起,也隻是鄰居而已,客觀意義上真真正正的在一起可能隻有把骨灰混合起來這一種辦法,但想到那場麵我覺得有點惡心,不想嚐試。”
班瑜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其實我覺得隨便,埋在一起不埋在一起對於死掉的人應該意義不大。”她想起什,接了一句,“身體死掉了,靈魂會自由嗎?”
廉懷的手穿過她的脖頸,輕輕環住她,“我們或多或少的擁有一些活著的經驗,但活著也不自由,難道遇上毫無經驗的死,就能自由嗎?自由是什?”
餘光瞥見紗簾飄動的影子,忽明忽滅。
“好悲觀。”班瑜的手搭在他胸口。
“哪悲觀,隻是想要珍惜活著而已。”廉懷湊近她的臉。
“那我們這是在做什?”
“體驗活著的時候想逃離活著的一部分,對死亡的想象。”
他們麵對麵側躺著,鬆散的抱著。
“給這空間起個名字?”廉懷在她耳邊吐出旋轉的氣流,撓得她耳朵癢。
“什?”班瑜縮著耳朵說。
廉懷輕聲笑笑,“十六。”
氣氛陡然一變,笑意首先出現在胸腔,然後往上升起,來得猝不及防,班瑜有點岔氣。
她覺得無聊又好笑,把頭往前湊湊,碰了碰廉懷的嘴唇。
……
冰箱的紙盒並不能堅持多長時間,於是在回家之前,這房子多兩個太空艙式的包裹座椅。
封閉起來,兩個人的交流愈發減少。
後來,班瑜形容這段日子叫眼不見為淨。
自從今年的考研結束,她就全方麵的否定自己,即便每個月銀行卡上有穩定的收入,也沒有多大的安慰作用,除了廁所和太空艙,她幾乎不待在別的地方。
明明自願的選擇避免接觸陽光,夜又在寫起了抑鬱小詩,“我在的地方,陽光也不來。”
生太陽的氣。
透過太空艙看見廉懷在陽台上給植物澆水,她將那人劃分為太陽一黨。
每次靠近都是入侵。
直接交流上,她的理智還能作主,不至於無理取鬧。
有消息說廉懷的目標院校下個月可能要發放offer,他正為此焦慮,對於周遭的變化並沒有察覺。
晚上泡腳的時候,廉懷說,“我很期待offer,但是我也害怕拿到offer之後的生活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同時我之前失敗的經曆提醒我,我又未必能拿到這個offer。”
他這講話的時候顯得比平時脆弱,看著廉懷的表情,班瑜會忘記自己暗暗生過的氣,溫柔安慰他,但這種安慰似乎隻是一種處於相對強勢位置上的本能。
倒掉洗腳水,她又依然對這個人生氣,生氣他們這親密,可是廉懷都看不出來她生氣,這很無理取鬧,但她隻想無理取鬧了,悄悄的無理取鬧不行嗎。
每周一次的例行做/愛仍然有著重要作用,隻有這個時候,班瑜才感受到他們的關係還有熱情。
早上刷牙,班瑜看著剩下不多的牙膏,好不容易不需要重新調整成一個坑,現在要重來了。
她打開櫃子,麵躺著兩管牙膏。
算了。
班瑜扔掉了舊的牙膏,在兩個人的漱口杯各放一管。
不想呆在一起的願望足夠強烈,班瑜在南城找了一份實習,關於人物訪談的一個工作室,負責些文本工作和簡單的音視頻剪輯。
事情已經定下來,但是她還沒有找到機會向廉懷開口。
他們倆的焦慮情緒泛濫到一定程度,家也變得無法忍受起來。
廉懷找出籃球,他敲開班瑜的太空艙,“走,打一架吧?”
班瑜在陰暗點頭。
學弟學妹們最近考試周,操場上的人很多,正巧遇見小哪吒,商量著分出半塊場地。
班瑜的頭發長到勉強能紮起的程度,今天紮起一個掃把尾,廉懷也是同樣的造型,尾巴更長一些。
他們倆很顯眼。
廉懷的身高有優勢,開場前笑嘻嘻地說,“我會讓讓你。”
班瑜抬眼,扯了個笑,“不需要。”
半個小時之後,周圍人多起來。
兩個小時後,陳櫻在宿舍刷到了他們倆打球的視頻。
兩個小時十五分,她匆匆趕到操場,製止兩人繼續,同時趕到的還有廉懷的室友們。
小哪吒他們攔在兩個人之間的時候,當事人們不知所以。
陳櫻拉著班瑜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打球都很可怕誒!”
“怎了?”她一頭霧水。
陳櫻打開視頻,隻見麵那個女生麵孔被汗水浸濕,紅紅白白,額頭上沾著很多碎頭發,戴著眼鏡,瞳孔黑漆漆的,微微透出一點光,嘴角緊抿著,很有一股殺氣,她從廉懷手搶球,靠近時嘴念念有詞,語速很快,手機聽不清隻覺得像吵架。
廉懷跳起來攔住她的球,正臉出現的時候狀態看起來沒有比自己好多少,嘴也是快速的說著什,勉強聽出來是,“為什?”
班瑜翻到底下看評論,【天!情侶吵架太可怕了!】
【那女的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一樣!】
【找對象的時候擦亮眼睛,,這種女的】
【媽呀,真的打得好凶!】
【是廉懷誒,女生多少有點不知好歹】
【雖然但是,是不是有什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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