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不太自在地掙動了一下,很想解釋。
但夏夕月已經快步走遠,裙裾飛揚,連一個背影都沒留給他。
“……”南弦望著空蕩蕩的地底岩穴,沉默片刻,歎了一口氣:罷了,小師妹今天來這,大概隻是因為先前被迫刺傷了他、再加上沒有揭穿淩塵囚禁弟子的陰謀,因此而感到愧疚。
如今,她又是帶他尋找新功法,又是送藥。那些愧疚早已贖清,今後沒理由再來。至於那個被誤會的小名……自然也無需澄清。
南弦垂下了眼睫:沒錯,這樣才好。地底本就不是什好地方,她來得太頻繁,也容易被淩塵盯上。
他很快平靜下來,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眼下。
……
南弦閉上眼,運轉起之前強行隱藏起來的汙濁靈氣,打算盡快把剛才修行時沁入體內的火毒,逼到遠離心腦丹田的地方。
以他的天生魔體,配上合適的功法,在這種環境中借著三伏火修煉,進度一日千。
但凡事皆有利弊。
三伏火中累積的火毒,會粘附在經脈當中,悄然積累——沒有比“人類的經脈”更能吸引那些火毒的地方。而一旦火毒入體,數月之後,它便會徹底同化成經脈的一部分,給人帶來終生的折磨,難以剝離。
上一世,南弦已經因此吃足了苦頭。
可這一世,要想不被淩塵擺布、不讓人渣師尊坑害更多人……他不得不再走一次前世的老路,否則這輩子,恐怕隻能永遠待在地底。
……不過,能避免的東西,還是要盡量避免。
這一次,南弦打算把火毒逼到不容易影響到神誌的位置,盡量延緩自己被火毒侵蝕的時間,再隨它們去慢慢沉澱。
……
南弦閉目運功,驅動著這幾日練出來的絲絲靈力,搜尋著經脈中沉澱的火毒。
頭部——
沒有。
心口——
沒有。
丹田軀幹——
還是沒有。
……哪都沒有。
南弦慢慢睜開了眼,眸底閃過一絲真切的詫異。
火毒呢?
南弦:“……”這種東西不可能憑空消失。人的經脈是最適合它粘附的地方,一旦進入,就會像附骨之疽般難以擺脫。可現在,那毒居然不見了。
……等等。
最適合它粘附的地方……是人的經脈?!
南弦忽然想到一件事,一驚之下倏地起身,但雙膝才剛離地,便又被鐐銬無情地拖拽回去。
他被迫跌坐回地上,腦中想起了剛才,用靈力在他經脈四處亂探的小師妹。
——沒記錯的話,夏夕月的靈根,似乎正是水土雙係。而這兩種靈根,不管哪個,粘附能力都遠遠強於他的火靈根。
若是兩者再混合起來……
那些失蹤的火毒,不會是都到了師妹身上吧?
這個猜想,讓南弦短暫茫然了一下。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體內火毒被別人勾走”的情況。
上一世,從來沒人用靈力侵入過他的經脈:沒人敢這做,也沒人能做到——前一百年,南弦被迫在地底獨自修煉,除了來去匆匆的淩塵,根本見不到旁人。之後他破山而出,盡管被火毒侵染、一身傷病,但他的實力,卻早已跨入了這個世界的頂尖行列。
誰知現在……
……
但不管怎看,這都是眼下最可能的情況。
南弦想起火毒的特性,動了動手指,莫名有些焦躁:尚未沉澱的火毒,會被日光激得突然爆發。也不知現在外麵究竟是白天還是夜晚。若正好烈日當空,小師妹又一無所知地禦劍離去……
想到這,南弦低下頭,看了一眼身上縱橫交錯的鎖鏈。
淩塵為了把他困在這淨化三伏火,也算是下了血本——不止手腳和脖頸,他主要的關節也全被鏈住。別說剛剛踏上修行之途的現在,就連上一世,南弦也花了不少功夫,才勉強掙脫出來。
身體無法離開,但好在還有神識能用。
雖說神識也要靠靈力驅動,但隻是提醒一句……希望能趕得上。
南弦閉上眼,眉心紅紋一閃而逝。
下一瞬,岩洞角落,一隻赤火蝶翩然飛起。
它沿著洞穴中的走道,飄忽飛出了近百米,一頭撞到了一隻正趴在裂隙休憩的地火蜥身上。
地火蜥倏地睜開眼,眉心有火焰紅紋細微閃爍。
它左右張望片刻,很快一頭鑽入岩洞裂隙,順著僅有一指寬的通道,窸窸窣窣、不太熟練地爬向洞穴外。
……
地底洞外。
夏夕月回想著淩塵告訴她的路線,小心鑽研了一陣,順利解開反方向的一道道機關,獨自離開了這一片複雜交錯的地脈。
入口和出口,方向相反,絕不能走錯。兩地相距甚遠。
等從另一邊出來時,腳下已經不再是那一處幹涸的荊棘地,而是看似普通的山澤草木。
夏夕月從暗無天日的地底爬出來,眯著眼睛適應了一下晴朗的天色,伸了個懶腰,長舒一口氣。
緊跟著,忽然又有點憂心:自己隻在地底待了那一小會兒,心情都難免變得壓抑。主人的殘魂卻要在麵待上近百年……
不知是否是因為這點憂愁,夏夕月忽然覺得,眼前的天氣,好像也沒那令人愉悅了。
——比起進入地底之前,此時日頭似乎格外的烈,照得人不太不舒服。
夏夕月頂著火辣辣的日光,很快沒了賞景的興致。
她收回視線,抬手召出飛劍,暗自嘀咕:“還是先去藏書樓看看吧……”
上界和這一方小世界的修煉體係,其實有些差別,很多術法不能混用。
是以現在,夏夕月空有一具輪回司批量定製的天才軀殼,卻沒法將它的威力發揮出來。
勤奮的打工狐覺得,這不太行:雖說小世界天道對她的懷疑度,遠沒有對已經來過一次的淩塵高。但若是她身為隱仙宗的峰主,一著急卻什經典術法都用不出來……這難免會因為太過異常,被天道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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