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憫倚著樹幹虛脫倒地，這才反應過來全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濕透了，風一吹凍得直哆嗦。她身處酷寒之地也不怎覺得冷，看來應該是耗損之極。

    閻憫有些心慌，她受過幾次重傷都恢複得極快，但自從上次和柳氏兄妹交手後就隱隱覺得有些傷了根本，好像底子不如從前了，眼下這種狀態更讓她覺得有些不安：難道不能恢複如初了？娘的仇、娘的遺願都還沒有完成，絕對不能止步不前。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殘月傷上加傷，怕是短期內不能再用。

    那天閻憫抓下老妖婆蒙她眼睛的手時，就發現柳葉和殘月一起失蹤，無奈當時傷得太重馬上暈了過去，沒能立即追尋。待她醒來能動以後立馬順著和殘月之間的感應尋找，結果在安江江底找到了殘破不堪的殘月。應該是柳葉自知無法得到劍中的碎石，便企圖破壞殘月以求玉石俱焚，讓司天監也無法得到。閻憫不知道殘月受了怎樣的折磨，待她打開劍柄，石塊已經碎成一團齏粉，劍身上一點微光也不見，布滿了交錯的劃痕。

    閻憫濕漉漉地從江底爬起來，抱著殘月大哭一場。她花了近十年讓殘月認她為主，對她而言，殘月不僅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更是同她一起繼承閻婧遺誌的同伴。

    “對不起……”閻憫撫摸著殘月，上次的傷還沒好全，本來應該是休養階段，如今又被白依依打成這樣，“你跟著娘的時候，沒遭過這種罪吧？都是我沒用，力量太過弱小……”

    “有一天你覺得自己靈力不夠的時候，一定會走上邪路！”突然，周有道的喝聲從耳邊傳來。

    閻憫身體一怔，眼神一下子清明了不少，好久才輕輕吐了口氣：好險，差點入了心魔。

    “勿欺勿違，無畏無愧，勿欺勿違，無畏無愧，勿欺勿違，無畏無愧……”

    “你在念什？心經嗎？”

    閻憫睜開眼，看見畢方那雙求知的大眼睛，“寧神口訣，比心經還管用呢！怎你一個人？火旺呢？”

    畢方伸手去扶她：“帶回村子了。一群犯事的都被押起來了，等你回去發落。”

    閻憫沒起身：“我發落什？送去留江衙門，聽官府發落。你先回去歇會吧，我等它度了疫鬼的靈再走。”

    畢方聽罷也不再扶閻憫，跪下來鄭重地朝空心樹磕了幾個頭，從包掏出一顆靈珠，送到樹前。

    閻憫冷不丁地一激靈，她現在對畢方那無底洞的包無限恐懼，生怕他又掏出個什不得了的玩意！

    “這是我在西海那邊求來的聖物，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顆，算是我向你賠罪。”

    閻憫梗著脖子盯著那顆靈珠，好在，的確是靈力充沛的聖物，這誠意也足以告罪了。果然空心樹也是識貨的，將靈珠吸入樹身。不多會，滿身墨黑的櫟樹林像是褪色一般，慢慢變成青翠的綠，整個西坡都連帶著有了生機。

    “太好了！雖然不足以提升它多少年的修為，到底把虧了的靈力勉強補回來了。”畢方高興地大叫。

    櫟樹林發出一聲沉悶的哼吟，樹尖的枝葉像托著一個新生的嬰兒般，把一道靈光送了出去。

    閻憫：“疫鬼也往生去了，他的罪由冥府去定吧，我們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