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氣派,威武非凡。
已經提前三天清掃的禦街幾淨無染,天子親使的必經之路都鋪上了棗紅色的毯布。
兩邊商鋪民居張燈結彩,掛了上喜氣洋洋的大紅燈籠,天地間一片紅黃色的海洋。
江州百姓恭敬地跪在路邊,隻為一睹聖旨天容。
等的時間久了,自然就有那不老實愛多話的人在小聲議論。
“這江瀾兒還真行啊,不知做了什居然被皇帝爺封為江洲縣主。不對啊,江州是州府,不是縣哩!”這說話的人,自然是不懂世事,不曉哈數。
旁人聽到好笑,伸手打在他的胳膊上,“呔!你個呆子。這縣主是封號,可不是你說的那樣!”
周圍人聽到這二人的對話,不禁笑出了聲,引得管理街道秩序的官差好一頓訓斥,眾人立刻老實地閉上了嘴。
誰曾想到,一月前還受眾人不待見的漕幫惡女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可能江瀾兒自己都沒想到。
除了劃定的儀仗大街,江府這邊也是熱鬧非凡。
江瀾兒正站在江府門口,等待出門的吉時到。
禮部早已安排好了儀官,跟在江瀾兒的身邊,告訴她該何時走,何時停,以防辱了天子威儀。
“貴人,您隻待這鑼聲三響,便跨出門院即可。”收了江家銀子的儀官,態度十分可親,恭順的雙手垂在身側。
江瀾兒站得太久,不自覺地扭了扭酸脹的腳脖子,佯裝鎮定道:“有勞大人了。”
話音剛落,鑼聲就響了起來。
“”
“”
“”
鑼聲剛響過三下,儀官即刻朗聲長呼:“吉時到——”
吉時一到,浩浩蕩蕩的隊伍立刻出發,他們不能坐轎,不能乘車,更不可駕馬,隻能步行前往接聖旨的龍亭。
江瀾兒身著紫棠蹙金繡五鳳吉服,頭戴寶釵華冠,襯得膚白如雪。又不疾不徐地踩在紅毯上,慢慢走過,顧盼生姿。
街道兩旁雖然跪滿了人,但沒有喧嘩、沒有嘈雜。整個江州城隻聽得到儀仗隊的奏樂,悠揚莊嚴,令人肅然起敬。
江瀾兒走到龍亭,被這氛圍一激,忍不住地就想往地上跪,砰砰直響的心跳聲衝上腦門。
“宣旨——”
花白胡子的欽差一聲令下,眾人皆跪倒在地,雙手放在雙耳兩側,額頭抵在地上。
“聖上敕曰……”
烈日炎炎,驕陽似火。
吉時定在中午,聖旨像是永遠念不完似的,江瀾兒被這拽文嚼字的聖旨給弄得頭昏腦脹,腦袋發暈。
一早便要空腹候旨,到現在為止已經餓得不行、熱得不行。她隻聽到什“因逸才敏慧而超擢”、“賞黃金百兩”和“冰方昭告天下”的關鍵詞匯。
她也漸漸明白出來,這隻是個虛名,不入皇家族譜。自然沒有縣主寶冊,也無法享受縣主的待遇規格。
“這小氣的皇帝老兒!老子給你帶來那大的好處,你隻賞我個虛名和百兩黃金。算了,看在你知道把配方公開於眾的事上暫且原諒你一回。”江瀾兒在心氣得牙癢癢,剛才還對皇家的敬意登時就消散不見了。
“……著即冊封為江州縣主,欽此!”
應該就是結束語了,江瀾兒忙抬頭瞄去,見欽差也正嚴肅地望著她。心一慌,立刻伸出雙手捧住了明黃黃的聖旨。
“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州官紳深感與有榮焉,隨著江瀾兒一起喊道。
旨意宣完,眾人依次散去,又到江州府準備的宴席上去。但江瀾兒身份特殊,乃女流之輩,不便安排在前廳宴,由誥命夫人或官員內室陪同在後院入席。
然則,按例或者依人情世故都要在前廳敬上眾官員一杯酒,尤其是那位宣旨的欽差大人。
江瀾兒正要走向首席,不料路過側席時碰到了一個老熟人——吳方。
見到江州商會會長吳方的第一眼,她愣住了。雖說外甥多像舅,可這江玉郎長得也太像他堂舅了吧,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吳方的眼睛比江玉郎更賊點。
江瀾兒沒想到在這能碰到他,看來江州商會還是有些能耐。她正想忽視此人直接過去,卻被吳方用敬酒的由頭攔住了腳步。
“恭喜縣主。”
行,這可是你找上門的。
她原本低著頭小心地看著路以免踩了裙子,抬頭瞥了一眼才道:“喲,我正想著好狗不擋道,原來是吳會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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