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郊道上緩緩行駛著。
車簾外,天已黑盡,周圍還多出了些鐵甲護衛,在崎嶇不平的鄉間路上走著,估摸是那個金麵人帶來的。
“姑娘醒了?”邢臻發現我的動靜,騎馬來到車前。
我看著他,又看了眼車隊前方與他一樣騎著馬的黑衣金麵人,問:“莫伊他們呢?”
“在前麵的馬車,姑娘不必擔心。”他道。
我不放心,出聲叫馬夫停車。邢臻看出我意圖,勸阻:“姑娘受了內傷,還是先好好休息。”
我說:“無妨。”沒等車停,便跳了下去。
身子有些不穩,剛站直,一股強大的力道又把我重新撩回了車內。
我看著一瞬出現在眼前的金色麵具,眸子溢起一股冷意,“我必須要看看他們。”對於這個人,我始終持著一份警惕,他應該不是歌舒彥塵的人,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中蠱之人派來的,莫伊怎說也是施蠱之人,我多少憂心他不會被善待。
許是見我鐵了心,金麵人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後揚手讓車隊停下,下令休息一刻鍾。
我趕緊跳下車,往前方的馬車跑去。進到車內,出奇地,見秦妙醒著,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她倚靠在莫伊肩頭,見到我,黑青的臉上揚起一抹笑色,“葉離妹子……你來了?”
我坐到她身邊,看了眼一旁依舊低沉黯淡的莫伊,問秦妙:“你怎樣了?”
她握住我的手,道:“我沒事。”隨後笑說:“你來得正好,我…好像很久都沒聽你吹曲了,咳咳…今晚可否為我吹奏一曲?”一直以來,她很喜歡聽我吹簫,但凡清醒的時候,都會讓我吹上幾首。
我說我的蕭放在了車上,待我去取。她卻又想到什,轉頭對莫伊道:“阿伊,那我們下車去等葉妹子吧,我好想看看今晚的月亮。”
我望向莫伊,從方才進馬車,他就沒作聲,隻癡癡將秦妙望著,此刻聽秦妙說話,眼中似有一襲水光劃過,沉默點頭。
心一瞬忐忑起來,不知怎得,我覺著今晚的莫伊有些異常,秦妙也是,這樣的異常讓我有些害怕。
取來洞簫,莫伊已帶著秦妙坐上一塊空草地。
郊外的夜,格外靜謐,伴著清響的蟲鳴,將夜涼一點一點送入人心底。正值盛夏,豔陽照過後的餘溫留在草木之上,散發著陣陣醉人的香氣。
“阿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還未走近,已聽到秦妙的盈盈低語,她就那靜靜地躺在莫伊懷,一如一個剛墜入戀愛的女子。
“記得,怎可能忘記,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把你牢牢刻在了心底……”莫伊的聲音低沉沙啞,隱隱帶著一絲顫抖。
“那你說,今晚的月亮跟那晚一樣?是不是也那圓?……”
我的心微微一滯,抬頭望天,今晚星辰滿布,唯獨沒有皎月。莫伊的背也一怔,卻出聲說:“今晚的月亮跟那晚一樣,又大又圓,不過,我還是覺得那晚的更美一些……因為…我遇見了你……”
秦妙聞言,在他懷中咯咯笑,“我也是,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不過,那時的你好傻,還真以為我是從島外來的仙女………”
“你就是仙女,在我心中一直都是……”
我的心猶如被人擰住一般難過,這珍貴的時刻,我不想去打擾他們,然才轉身,身後又傳來秦妙的嘀咕:“葉妹子呢?怎去了那久……我……還想著聽她吹簫呢?”
“別急,她馬上就來……”莫伊溫柔地說,隨後轉頭看著我,像早知道我在身後。
我沒有朝他們走去,隻是站在原地,將洞簫輕靠上嘴唇,悠揚的簫聲傳出。
在雲羅海上的日子,我與秦妙一曲結緣,從此她將我視作人生難得的好友,可我卻始終懷著一顆愧疚的心,更多地把她當作病患看待,想著若有一天把她治好,便心安理得。
我常跟她說,我吹的曲子有歌詞、有故事,卻每次都隻說故事,從不唱與她聽,即便知道她是那想聽。
一滴眼淚落下,我愧疚的心越加愧疚,輕啟唇:
如果現在的我
能回到從前
獨自在月光下唱歌的夜晚
是你讓我相信夢都會實現
能讓我的世界變得很簡單
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在身邊
我想我一定不會如此地勇敢
…………
任時光怎樣飛逝短暫
生命也沒有絲毫遺憾
…………
“真好聽,我就說…葉妹子的聲音一定很好聽……你說是不是,阿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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