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章重回故地

    推開靡園的大門，我被兩個丫環跟著，懶洋洋地走在青石子鋪成的園道上。

    靡園，樂煌城東郊的一處別宅院子，除開位置偏僻了點，景致倒是不錯，園中種著好幾顆大銀杏樹，剛好踩著這十一月的深秋，滿樹金黃，葉色迷人。

    來樂煌已有五日，金麵人將我安頓在這後，便再沒露過麵，估計是當日被我吐得一身，現在還心有餘悸。想到他那天的模樣，我心情不由大好，妊娠帶來的不適也消散了大半。

    九弦琴在來到樂煌的那日，就被金麵人派人送去了城的翠玉坊，之後便也沒了消息。

    也不知是不是身體的緣故，再回到樂煌，我竟沒有預想中的慌恐，倒是淡定了很多。曾經，我一度認為這是我人生的牢籠，它困住的不僅是我的身，還有我的心，是個我再不想回來的地方。但眼下我每日想得最多的，還是如何應付這時不時來一下的妊娠反應，倒是將心底的傷感放到了一邊！

    手臂上的血荊棘已經蔓延至大半的肩背，速度比我想得更快。記得在婺城時，楚清說我的體質有些異常，我琢磨了很久，覺得極有可能是因為娑婆羅的那股力量，我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怎回事，但我肯定，蠱蟲能被養得如此迅猛，應該是因為這股力量，而我和我的孩子之所以沒事，除了莫伊將蠱蟲封在了我手腕的孔最穴上，令其沉睡，或許也跟這股力量有關。而隨著血荊棘的不斷延伸，我的身體也越發虛弱起來，有時覺得血液的養分都被吸幹了，封著蠱蟲的那隻手腕，也時不時隱隱作痛，尤是半夜痛得厲害，好幾次看到腕上的血管變得跟枯死的樹根一般，扭曲駭人，那模樣別說多驚悚。

    我覺著是不是該早點將蠱蟲交出去，又或是盡快見到那中蠱之人，為其蠱……

    身旁的婢女不知何時沒了影，金麵人出現在眼前。

    我皺眉看他一眼，心底有點不滿，哼聲：“怎，終於想起本姑娘來了！”這人馬不停蹄地將我帶回樂煌，卻沒立刻交我複命，似乎一點不著急的樣子。

    “這幾日我在找人。”他冷冷道，依舊是不溫不火地語氣。

    “找人？”

    “嗯，找一個可以替換你的人，本門主既答應保你的命，自然不會食言，今日我已找到新的養蠱人，隻要你交出蠱蟲，隨時可以離開。”

    我心底有點發悚，臉色冷了冷，“你該不會也找了個孕婦吧？”

    他似乎覺得我問了個好笑的問題，淡睨著我。

    我啈笑，看來這個個都知道養蠱之法，且還都撿這最容易的擰，“難道你說的保我命的法子，就是讓另一個人替我去死？”

    他不語。

    我有點無力，輕歎：“為何明明是救人，卻反要因此而送命，你覺得這是個道理？”

    金麵人看著我，待隔了半晌，才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本身就無理可尋，有的隻是強弱貴賤之分，今日這人要你死，就是要你死，不會給你任何理由。”

    “那你呢？”我問：“照你這個說法，那人不也極有可能殺你滅口？哦，對了，還要殺歌舒彥塵，殺楚清，殺所有知道並參與這件事的人，是不是？”其實我知道那個人不會殺他們，就算不想泄露隱私，這重要骨幹和一些無足輕重的蝦兵小將，還是有區別的，可我就是氣不過，憑什你們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

    金麵人被我問得有些惱，輕叱：“我既尋了個救你的辦法，你照做就是，哪那多廢話。”

    我冷厲一笑，“若門主找的是這個法子，那我們之間的交易就此取消。”

    我們的談話不歡而散。然就在隔日夜，我正想著要不要離開這兒去找楚清時，靡園闖進了一群蒙麵人，且這群蒙麵人貌似還不是一道的，分了好幾派，有的一見我就砍，想置我於死地，有的則想活捉我，最讓我驚訝的，還是這中途殺進來的一群蒙麵人，竟然幫著我，對付起其他蒙麵人來。

    混亂中，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居然是紅梅，不過她將才喚了我聲“夫人”，金麵人已出現在園內。

    我還以為昨日不歡而散，他又消失了，不想他還在宅子，還來得這及時。他領著大批護衛衝進來，一經在人堆找到我，便直接飛過來將我攔腰帶起，用他極好的輕功將我帶離園子。

    身後的護衛拖住了那些或殺我，或擒我的蒙麵人，我隻覺夜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眨眼已來到大宅外麵。

    金麵人一把將我推進馬車，說了句“坐穩”，便駕起馬兒一路飛奔。我被馬車顛得腹下翻滾，想叫他跑慢點，馬車卻突地來了個急車，這下我著實耐不住了，掀了車簾，一口就吐了出來。

    我吐得昏天暗地，耳邊卻同時傳來兩道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