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原本也沒有限製我的自由,隻是因著身子的緣故,我已經很久沒出過門。
樂煌城的街道依舊是那熱鬧,可我現下卻沒有太多的心思遊逛,我穿著一身最簡陋的粗布衣服,頂著一張平平無奇的大媽臉在街上走著。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這才反應過來,離開這兩年,我根本連去歌舒府的路都忘了。
身子有些疲憊,我下意識地靠上一處牆沿,身邊正巧有個婦人經過,我趕緊問了問她,城中的鮮書館該怎走?我想著隻要找到鮮書館,應該就能憑記憶找到歌舒府,於是,我又走了兩條街,終於來到了鮮書館門前。
正思忖著接下來該走哪條路,不想,一襲白衣勝雪的白慕雪,竟帶著兩名俏丫鬟從不遠處的一間店鋪走出來,其中一個丫鬟我還認識,不正是當初在正天山莊,柳管事差來伺候我的墨菊小丫頭。我見她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一處方向走,便趕緊跟了上去。
我默默地跟著,雖然易了容,卻也不敢跟得太近。心底莫名地有些泛苦,想來那日在歌舒府的“貌若天仙的姑娘”,說得就是她了!
一陣反胃驀地湧上心頭,我實在忍不住,不得不倚上一處街牆幹嘔起來。周圍有路人投來驚詫的目光,也有的投來嫌棄的目光。
就在我難受至極的時候,有人輕拍我的肩背,“這位姐姐,你沒事吧?”
我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竟是紅梅。
淡淡一笑,我道:“我沒事,多謝關心。”視線落至她身後,兩名護衛推著一輛小車,小車之上全是一些喜慶之物,尤為紮眼。
紅梅一先聽到我的聲音,略有一怔,可看清我的臉時,隻微蹙了蹙眉,又一臉關心道:“這位姐姐,要不我送你去醫館吧?”
我再次拒絕,說:“不必。”也不知是不是剛才的幹嘔太過激烈,我明顯感覺到我眼眶的不適和刺痛,鬼使神差地,我竟問出一句:“府上可是要辦喜事?”
紅梅看了眼我落在她身後的目光,笑點了點頭,說:“是啊,家主成婚,近日是忙得很!”
我的心在一瞬變得冰涼,擰了最後的一絲力氣,道出一聲:“恭喜!”隨後再不滯留,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行去。
眼淚,一顆一顆地落著,今日出門,我也不知是為了什,就這固執地找了過來。而這一路行來,我聽了不少關於歌舒彥塵的閑話,話題圍繞最多的,還是歌舒府近來的大肆采買。
“聽說歌舒公子什都要最好的,最好的金銀玉帛,最好的綾羅綢緞,最好的瓷具木器,最好的胭脂水粉,但凡誰家有最好、最稀有的東西,一旦入了歌舒公子的眼,不論價錢,歌舒府通通來者不拒,簡直就是要買盡這世間的珍寶……”
“聽說歌舒公子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即將入府的歌舒夫人,歌舒府未來的女主人……”
一開始,我就隻是迫切地想見他一麵,即便我明知有可能見不到,但哪怕就在歌舒府門前呆會兒也好……
可當我看到白慕雪時,看到她身後跟著的那兩個丫鬟時,我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證實,後來再遇到紅梅,我竟一瞬沒了底氣,不敢再往下走。
我承認,我妒忌了,我害怕了,我更傷心了……這大的事情,我竟然什都不知道!
小腹又微微痛了起來,我望了望四下,想著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尋了一圈,都沒看到有茶肆和酒樓。
怎辦?若要這繼續走下去,身體怕會吃不消,動了胎氣,那就不好了!
楚清跟我說過,我這胎將將才過三個月,還不是很穩,所以,凡事還得小心些!想起才走過不遠的鮮書館,我索性轉了步子,又往回走。
這一來一往也就幾十米的路程,我卻走得十分吃力。眼看就要走到鮮書館門前,不想,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門出來。
阿阮……
我的唇角微微上揚,心情終是自剛才好了些!
我加快了步子走到他身前,隨即一個不小心,與他撞在了一起。
眼前的男子眉微微皺起,可還是在緊要關頭,扶了搖搖欲墜的我一把,問道:“你沒事吧?大姐。”
我被他這聲“大姐”叫得腦殼疼,卻還是及時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是我,阿阮,別吱聲。”
他聽罷,瞪大眼珠看了我兩眼,隨即似想到什,捏了抹著急,裝腔作勢道:“哎呀,大姐,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我這就送你去醫館。”說著,趕緊扶我上了門口停著的一輛馬車。
一上車,我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也管不得男女之別,抱著阮孜玉的胳膊,靠上他肩頭說:“阿阮,你剛才的表情太浮誇了,我說過,演戲不是這演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現在好累,好餓,肚子也好痛……”我想我是真的累了,累得一靠上他的肩,眼睛便再也睜不開。
耳邊傳來小聲的罵咧:“你這個死女人,這久沒音信,怎還把自己整成這副德行?”明明是在罵我,可聲音卻透著著急。
我忍不住鼻頭一酸,也不管他的埋怨,顧自念叨:“遇到你真好……真好……阿阮,讓車夫行慢點,我肚子疼……”
他堪堪“哼”了聲,可還是立馬出聲吩咐了車夫。
估計是察覺到不對,他握起我的手,發現我手心全是冷汗,一下就急了,“怎這涼?”
我想了想,終是擰了最後一點力氣,說:“怕是動了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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