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特從紐特的頭頂跳到我的頭頂，再從我的頭頂跳回紐特的頭頂，發出細小悅耳的聲音，來來回回跳得開心。

    這一切都很新奇。

    太過新奇，是我從未涉足的領域。

    ”然後要怎辦？”

    我抬頭看著紐特的臉。我吻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他的臉很燙，我盯著他通紅的臉，還有終於度上點顏色的嘴唇。

    因為他過於緊張，我反而沒那緊張了。

    隻忍不住笑，因為我太想笑了，心髒跳的厲害，什話也不想說，隻想對著他笑。

    紐特看著我，好像突然才記起來眨眼，他目不轉睛看著我，猶豫著伸手碰了碰我的臉，最後落下指腹摩擦我脖子上那幾道被嗅嗅不小心扒出來的小細痕，那已經結痂，隻有若有若無一點點癢意，我差不多都忘記了。

    也許因為他碰得太輕，突然好癢，我忍不住抖了一下。這使他停下來，專注的看向我的眼睛：“然後。”下意識的笨拙重複我的提問。

    然後他也笑了，他的眼睛澄澈透亮，仿佛在發光，笑得好看極了：“然後…”

    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微聲響，帶著悅動又深重的情緒，克製著某種顫抖，讓我的心髒突然不知道該怎樣跳動。

    然後，紐特真摯的、溫柔的、慢慢的低頭朝我貼近過來，他足足比我高一個頭，整個過程中我可以清晰的看見他明亮的眼睛，一點點感受到觸碰過來的呼吸。

    他這樣做了。

    他用這樣的行為告訴我。

    然後，我們可以再親一次。

    “我現在很高興。很高興。”我抿了下嘴，帶著一點無所適從，跟他分享自己的情緒：“但是心跳的有點快，又快又響亮，好像跳進了腦袋。”

    我拍了拍頭，想拍打得更用力一點，但是在紐特的目光，我忍住了：“全是心跳聲。”我說：“思考不了別的東西。”

    “沒關係。”他下意識安慰我：“我也是。”

    他好像沒能理解。

    我認為這種大腦遲鈍的感覺很危險，太危險了，可是怎也沒辦法真的懊惱起來。我太高興了，任何其它的情緒都擠不進來。

    要轉移一點，得想辦法轉移一點。

    ”你還要繼續工作？”

    “不，”他笑著說：“我現在不想工作。“

    “那，我們繼續完成那個咒文好不好？否則我總是牽掛著它。讓我們完成它吧。”

    紐特看著我，他似乎理解一點了，於是，就像是在忍耐著某種越發擴大的笑意，他低下頭，學著我之前的樣子，緩慢而堅定的扣握住我的手指：“好的。”

    我認為不太好。

    紐特對我說“好的”時候的那種神態和語氣，越來越讓我覺得慌張，明明他毫不抵抗的順從我，卻像是他在以這種溫柔的方式馴服我。

    所以我好像生出了一點抵抗之心。

    在紐特帶著一層薄繭的手指摩擦過我掌心和指縫的時候，每一個細節的感受都被不自覺的放大，再放大。那種異樣情緒就誕生了。

    反正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我模模糊糊這想著，睜大眼睛努力解構他的回路。

    他靜靜的看著我——令我不得不感到失望，紐特好像突然一點也不害羞了，又或者他打定主意始終用那雙帶著笑意的綠褐色眼睛望著我。

    我也看著他，看他卷軟的頭發，看他顎骨鼻尖上的小雀斑，看他潔白的襯衣，看他咖色馬甲上同色係的領結。

    但偏偏就是看不到他的魔力回路。

    躁動不安，想要抵抗。

    三十秒過去，我開始慌了。

    躁動感越發強烈。想要抵抗，想要——傷害他。

    不該是這樣子。

    我驚恐的想，我怎會想要傷害紐特呢。

    “珀爾？”

    紐特叫了我一聲。我嚇得睜大眼睛。

    “怎了？”他擔憂的看著我皺起來的臉。

    “我無法平靜。”我下意識向他求助：“我必須十分冷靜才能看到魔力回路。我一直在想你。這很奇怪不是。明明你就在我麵前。”

    明明紐特就在我眼前。

    我們的手指緊緊扣在一起。

    他專注的看我，眼的光微微顫動，就像在撫平我的情緒，耐心的聽從我。

    “我沒有這種體驗。”我斟酌著用詞：“我覺得它有點危險，太強烈了。我有個很聰明的朋友，相當聰明，可是當她喜歡一個男孩時，她開始會走神忘事，甚至出錯。顯然的，這影響到了她的判斷力。我以為我不會那樣，至少不應該失去冷靜，因為我是個拉文克勞。”

    冷靜的頭腦對拉文克勞而言非常重要。

    我不希望在這重要的事情上走神。

    紐特笑了，他一麵笑一麵朝我露出愧疚的神色，像是知道我會因此氣憤，可還是忍耐不住。

    所以我當然氣憤，急急躁躁的指控：

    “你在笑，先生。”

    “我很抱歉。”

    還在笑。但這衝淡了一點我內心的躁動。我半是惱怒半是喜愛的瞪著他。

    “可我太過高興了。”紐特安安靜靜的解釋：“有生以來，我如此高興。”

    我注視著他。

    “我不擅長表達。”他稍微側了側頭，再次露出有點笨拙和羞澀的表情：“但我跟你有著同樣的心情。”他蓬鬆卷發下的眼睛溫柔又澄澈：“我一直在想你，雖然你就在我麵前。”

    “那。”我忍不住問：“你會想要傷害我？”

    紐特愣住了，他眨眨眼，茫然又有點急切的說：“我怎會想要傷害你？”

    “但是，我好像想傷害你。”我看著他：“但不是用魔法那種傷害。大概。它更像一種攻擊欲。”

    我不知道怎形容，看看他的頭發，又看看他的領結，又看看別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