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啵——”
是熟悉的幹木柴熊熊燃燒的聲音。
上過戰場的人,誰還沒露宿過幾次野外,這聲音讓她仿佛回到了曾經那些戎馬歲月,阿梨感到分外安心。
她眨了眨眼睛,待適應了眼前這火光後緩緩抬起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眉眼深邃,鼻若懸膽,在火光映襯下投下一片孤影。
這副皮囊不是韓卻又是誰。
聽得響動,他側過頭來,鼻梁上一道血痕雖然不大,似乎還泛著紅色血珠,看著非常顯眼。
“你醒了。”
阿梨點頭,伸手想揉揉太陽穴,不料才抬起手就疼得放下了,她這才看見她的左手臂被用布條簡單包紮了起來。
這玄色布條……
阿梨看向韓卻的衣擺,明顯被撕下了一塊。
“你這手脫臼了,可別亂動,我隻給你簡單包紮了,等回去……”
韓卻話未說完,隻聽“哢嚓”一聲,他目瞪口呆了。
他看見了什?阿梨拆了布條竟然直接用右手將脫臼的左手給掰了回來!
然後他就看著她咬了布條再自己包紮了起來!
阿梨本是做慣了這事兒,擔心拖久了不好,索性自己解決了,倒沒在意韓卻還在邊上。
這會兒見他神色忽明忽暗,她斟酌著開口:“我……這胳膊並不嚴重,我以前跟隨父親學過一點正骨……”
“羅建成一屆文人,還會正骨?”韓卻勉強彎了嘴角笑。
阿梨一時說漏了嘴,這會兒隻能強行給自己找補,“嗯。”
說多錯多,她又不擅長撒謊,索性不說這個轉移話題道:“我們在這兒,沐芳呢?她如何了?”
看她心虛地眨著眼睛,韓卻指了指身後,阿梨這才看見沐芳躺在那,一動不動。
“她……?”
“放心,還沒死,隻是暫時昏迷了,”韓卻扯了扯嘴角,“這次想來應該是真的。”
阿梨就是再遲鈍也能聽出他這語氣中的嘲諷了,她也沒想到沐芳竟然會裝昏迷,並且還裝了這久,她一時語塞。
韓卻雖然時常一副浪蕩樣子,但那很多時候不過是他的表象,他其實有他敏感的一麵。
見阿梨如此,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渾身透著的尷尬,不過感覺是一回事,做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想起剛剛她麵不改色正骨,又如此關心那女刺客,有些他可以忽略的事,這次必須要弄清楚了。
他走近了她,蹲下,直直看著她,“你很關心她。”
不是疑問,是陳述的語氣。
阿梨移開了目光沒有作聲。
可是這在韓卻看來不正是她心虛的表現嗎……
“你變著法子跟著我回上京,是因為她嗎?你們是什關係?在馬車上你死活不放手,她對你很重要吧?”
“是了,我還忽略了一件事,當初在水牢,你一去她就願意交代了,你們當真是在地牢認識的?要是我沒記錯,最開始的時候你手中也有利器,你是想做什?”
韓卻隨手拾了根柴禾隨意比劃著,“你好歹是官家小姐,會正骨就算了,竟然麵色都不改的,我就是再蠢,也不會再說服自己你父親是羅建成了。”
阿梨即使沒有直麵他,也能感覺到他犀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看進她的心。
或許他們曾經是敵人,可是剛剛那會兒,他明明可以趁著馬車還未加速跳下車去,甚至他也可以在馬車上放手而不必苦苦支撐,他會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救援,可是他沒有,他是真的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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