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臉頰發燙,睜著眼看著前方的路。
這條路,她走過千萬遍,跟薄宴起,也走過許多許多遍。
雨天,她撐著傘從宋子路家經過薄家,再到她家。
下雪天,她的腳印,從宋家,路經過薄家,再到她家。
冬天結冰的時候,她還在這條路上摔倒過無數次。
這是她長大的地方,也是薄宴長大的地方。
從宋家到薄家,正好有條岔路,像極了宋子路和薄宴的人生。
花月停下腳步,旁邊的路燈亮著昏暗的光。
那時候,薄宴總是倚在路燈下看書,少年又高又瘦,獨自人撐著薄家。
往事湧到心頭,思緒逐漸混亂。
花月沒有回答薄宴的話,隻是轉身抱住了那根燈柱。
燈柱被曬了天,有些發燙,花月整個人貼在上麵。
薄宴被她的動作弄懵了,單手抱著李果兒,另隻手捏著花月的下巴轉過來:“怎了?”
燈光下有蚊蟲在飛。
梔子花悶熱的香傳來。
花月看著眼前男人的臉,跟當時那個少年重疊。
她抬了抬下巴,轉過頭,額頭抵在燈柱上,悶不吭聲。
薄宴好氣又好笑,這是喝多了?
喝多了是這反應?
抱著根燈柱不撒手?
李果兒有些犯困,開始揉眼睛:“哥哥,姐姐,我要睡覺。”
薄宴捏捏她的臉:“我們把姐姐哄回去,好不好?”
花月頭有點暈,意識卻很清醒,她閉著眼,輕聲說:“你帶她回去,我自己站會兒。”
薄宴笑了:“抱著根燈柱,在這兒站?”
花月嗯了聲。
薄宴歪著頭看她,隨後把李果兒放下來:“果果,哥哥抱姐姐,你跟著走,好不好?”
“好。”李果兒乖巧地回。
薄宴揉揉花月的腦袋:“鬆手,哥哥抱。”
“不要。”花月不想動彈,隻想抱著燈柱,安靜地待會兒。.jj?y.??m
她悶聲悶氣地補了句:“我想自己待會,行嗎?”
薄宴頓住,夏日的夜風吹來,帶來幾分燥熱,他沉默了會,才平靜開口:“哥哥把果果送回去,在這等著,別亂跑,嗯?”
“嗯。”
薄宴看了她兩眼,抱著李果兒,快速地送去了修理鋪。
再回來時,花月依然是那個姿勢,動都未動過。
薄宴也沒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站在她旁邊,長長的身影籠罩在她身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花月鬆開手,眼圈有點紅。
“抱夠了?”薄宴低聲問。
花月不想說話,慢騰騰往家走。
薄宴跟在她身邊,嘴唇抿了抿,手掌慢慢移動,直到碰觸到她的手,整個握了進來。
花月甩了甩,沒甩掉,她沒什精神,隻是輕聲說:“鬆開。”
薄宴不僅沒鬆,反而彎腰,把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口,踢開大門進去。
院沒開燈,漆黑片。
他把人放下來,順勢摟進懷:“怎了,有什不能跟哥哥說的?”
花月頭懵懵的,額頭抵在他胸膛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有點想哭。
她會因為許多事哭,可是最痛的那件事,她直哭不出來。
總是堵在心,又悶又痛。
疲累至極,仿佛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薄宴見她不說話,也不逼她,隻是不停撫著她的頭發,哄著:“哥哥就在這,想哭就哭,嗯?”
“正好放假了,哥哥帶你出去玩,行嗎?”
“等駕照考出來,哥哥給你買輛車,好不好?”
花月閉著眼睛,聽著他的心跳,驀地開口:“薄宴哥哥,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薄宴愣住了。
花月接著說:“在原本的世界,我也隻活到了20歲。”
也就是她現在這個年紀。
薄宴身體開始發抖:“花月,是不是喝太多了?”
“你的命運,跟我原本的世界,模樣。”花月沒理他,心那股子難受勁,讓她再也忍不住。
又或許是晚上的時候,被那個動漫的女主勾住了思緒。
薄宴嘴巴微張,喘了好幾次,才呼吸進空氣,他控製不住地顫抖。
因為,他瞬間,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年少時,她種種的可疑,種種的提前預知,他不是沒有懷疑過。
但他不相信這種事情,從不願意深思。
花月接著說:“你應該搬離木花巷,你會成為了不起的人,薄心田也會成為了不起的人,我們也不應該在起。”
花月慢慢抬頭,眼圈紅到滴血:“你生命,唯的變數,是我。”
“你想說什?”薄宴聲音低啞,帶著惶惶不安。
花月盯著他:“你要把這個變數,去掉。”
去好好的過他的人生。
不要讓她這個變數,再為他將來的命運,增加任何不好的可能。
薄宴嘴唇失去血色,他嘴巴開合兩次,才發出聲音:“你怎知道這個變數是壞不是好?”
花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覺再睡回去。”
光這點,就已經足夠。
薄宴聲音嘶啞:“亂說什?”
花月笑了笑,夜色下,她瞳孔閃著光:“要是我不在了......”
“不要亂說話!”薄宴提高聲音,眼浮上戾氣。
“你幫我照顧我爸爸他們,好嗎?”花月接著說完。
薄宴胸口起伏,似在忍著極大的怒氣。
花月低頭,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薄宴哥哥......”
然而男人仿佛陷入瘋狂,眼突然布滿紅血絲,他緊緊咬著牙,兩側咬肌鼓起。
他猛地打橫抱起她,進了臥室。
臥室很黑,沒有開燈。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薄宴把她放到床上,聲音輕柔的像怕嚇跑夜的寂靜,“你走了,我還怎活下去。”
薄宴溫柔地吻著她的額頭、臉頰,最後到她的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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