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嬪在皇後麵前萬分懇求,也終是未曾得允。
從皇後屋出來,高舒窈同玥琳一路走著,很是感慨的說起:“純嬪也是可憐,三阿哥才那小,就要被送到阿哥所去,也不知道那些乳娘嬤嬤能不能盡心的。”她也是盼著能早日有孩子的,一想到日後自己的孩子也要一出生就被送過去,一旬才能見上一麵,如今見到純嬪的遭遇心就陣陣刺痛。
玥琳何嚐不知,宮中死板的規矩向來都是沒有人情的,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如何能理解一個母親對懷胎十月所生的孩子的眷戀。
因為端慧太子夭折,皇後拚著和乾隆鬧矛盾,帶著純妃求到了太後麵前,才允了純妃將三阿哥留在景仁宮撫養,直到永璋入上書院讀書才搬回阿哥所。
端慧太子夭折,便是因為阿哥所的乳娘嬤嬤對主子不盡心,欺哄主子年少,後宮娘娘對阿哥所鞭長莫及,在阿哥所奴大欺主。
如今三位阿哥剛入南三所,伺候的嬤嬤尚且還有顧忌。
純嬪淚目未幹,金貴人扶著她顫巍巍地從屋出來,見到高舒窈和玥琳就問了安,才神色悵然地離去。
“姐姐。”玥琳才想起同高舒窈道,“皇後娘娘仁厚,不會追究純嬪失禮。可若待純嬪接駕時,語失令皇上惱怒,豈非太冤屈了?”
“純嬪好歹是一片慈母之心。”高舒窈顯然未能明白玥琳的意思,隻是說道。
玥琳隻是含著笑,不再多言。
做父親的不會明白母親對孩子的一片慈母之心,而高舒窈對乾隆愛之甚深,自是也未能想到乾隆的涼薄無情。
玥琳倒是想起,乾隆三十年她隨駕南巡那遭,她斷發決裂之故乃是因那對孩子而起,但最後真正同乾隆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是此後乾隆在她宮中搜出的那首詩,斥她敢以後宮亂政之心。
後宮亂政——想到此事玥琳隻覺得可笑之極。
重來一世,玥琳思及最終都從未有過後悔,可惜是天意弄人罷了。
人生一世,不過是但求無愧於心。
如今她在宮中的諸多委曲求全,都隻為了最終能在絕處尋得一條生路。
見純嬪和金貴人走遠了,高舒窈才想起與玥琳說道:“倒是昨晚你同我說的事,我思來想去,今日便想來與你道謝的。不瞞妹妹說來,我當真想過要求得生子奇藥,隻想著若得上天憐憫賜我一個孩兒,便是叫我受再多的苦難,我都是願意的。”
玥琳才撫著她的手:“姐姐身體康健,隻待放寬心,遲早都會有子嗣的,不急於一時。”
高舒窈滿口答應著,倒似當真暫且放下了這個心結。
玥琳暗自舒了一口氣,一路與高舒窈有說有笑地回去。
到哲妃祭祀當日,玥琳換了一身素色宮袍,到寶華殿時薩滿法師已是做完了法事,儀嬪剛在靈前上了一炷香。
原本富察格格身邊的瓊陽,如今已是在南三所照顧大阿哥的瓊陽姑姑,她跟在大阿哥身邊來拜祭哲妃;大阿哥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小小的孩子被宮人擁簇著,卻隻能惶恐無助地跟在瓊陽身邊。
幸而瓊陽對哲妃忠心,在哲妃故去後就在永璜身邊照顧他,故而永璜也很信賴瓊陽。
“嫻妃娘娘。”瓊陽帶著宮人行禮,永璜也規矩地行禮:“嫻額娘。”
見到永璜自富察婉言走後,如今都瘦了一大圈。
玥琳不敢同皇子多接觸,否則乾隆若聽聞消息都要不滿,隻是詢問了永璜幾句就同她們別過。
儀嬪便是跟在永璜後麵從寶華殿出來,見到玥琳也是照著規矩行了禮,玥琳回了她半禮:“聽說你前些時日身子不太好,如今可好些了?”
儀嬪才浮起輕笑:“多謝娘娘關心。”
儀嬪的臉色也並不好,那雙美麗的眸子似含著水,應是方才在寶華殿還未拭去的淚。
目送著儀嬪走後,玥琳在寶華殿外等到高舒窈,才一同進去。
寶華殿香煙彌漫,兩人在明黃蒲團上跪下,取了兩簇香引燃,給哲妃上了香。
高舒窈心事重重的模樣,抬頭時便端詳著哲妃的靈位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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