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的攀登者啊，請問你掉的是這把金拐杖，還是這把銀拐杖，又或者是我手中的這把平平無奇的木拐杖？”

    “親愛的神明大人，我的拐杖還好好的待在身邊呢。”

    神明大人很是苦惱，但又欣喜於這個人類誠實的美好品質，於是打算將三把拐杖全都贈送給他，“既然如此的話，勇敢的登山者，這三把拐杖就——”

    “神明大人。”誠實的年輕人突然上前一步，聲調低沉優雅蠱惑人心，“我可以申請不要拐杖嗎？”

    “那你想要什？”

    “嗯——”年輕人拉長聲音，尾音微微下沉，“神明大人的寵愛，我可以這幸運就得到它嗎？”

    “年輕人，你知道你在講些什嗎？”

    “知道。”

    “這是對神明的不敬！”神明大人嚴厲斥，希望他能知難而退，“若你誠心祈求原諒，我便寬恕你這一次。”

    “抱歉。”年輕人的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野心和欲望，“我想要的——隻有你。”

    聲音驚起山間一片飛鳥，長長的階梯上，兩個人前後嬉笑打鬧著。登山杖的存在仿佛不是為了登山，而是他們彼此間比誰爬得更快的輔助工具。

    “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動了……”柯顰撐著膝蓋，靠著邊上的防護欄，喘著粗氣，“真的，一點兒都走不動了。”

    虞賽就跟在她身後，杖尖戳了戳她的鞋麵，頗有點抓到獵物前的逗趣兒，“神明大人，不跑了？”

    她抹了把臉，看著蜿蜒向上、好似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階梯，沉默了好一會兒。柯顰閉上眼，一臉的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不跑了！”

    “不跑了就乖乖休息，你看你，滿頭大汗的。”

    柯顰接過紙擦汗，嘟嘟囔囔道：“這能怪我嗎？你不是也演得很起勁，還擅自改劇本，不然我才不會跑呢。”

    “好好好，都怪我。”虞賽擰開瓶蓋，把水遞給她，叮囑道，“別喝太急，容易嗆到。”

    “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少女伸出一根小拇指頭，嚴肅非常，“我能喊你一聲爹嗎？”這人簡直比她爹媽還會念叨，雖說知道是為了她好，但是難道她是三歲小孩嗎，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嗯？”男人把瓶蓋重新擰上，也不打算把這瓶水給她了，表情似笑非笑，“也不是不行，喊一聲來聽聽。”

    果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柯顰連忙雙手交叉擺在胸前，“老板我錯了！您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華正茂人見人愛，怎可能是我爹呢！”

    “哎。”配合著她，虞賽歎氣搖頭，“沒辦法，誰讓天上掉下一個不孝女呢。”

    柯顰被他歎得沒轍，直接來了個乾坤大挪移，搶了他手上的水瓶頭也不回的朝山上跑去了。

    虞賽跟著後頭，噙著笑看她跟兔子似的竄上竄下，對著護欄外的叢林雪景激動的差點蹦起來，非得拉著他三百六十度連著拍了十幾張照片，還嫌棄他土的掉渣，除了剪刀手外別的拍照姿勢那是一點也不會。

    因為是冬季，所以爬山的人並不多，起碼他們這條道走到底都沒瞧見什人，整片山野隻有他們兩個。

    柯顰這次是真的一點也跑不動了，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不論別人怎說都不肯站起來，跟被膠水黏在地上似的，好說歹說也沒用。

    “這風景多漂亮，身而為人，要懂得欣賞。”她仗著自己是真腿酸，那叫一個語重心長，“我們來爬山，不就是爬的這個景嘛。既然如此的話，那著急幹什？我們可以慢慢來，走一步欣賞一下風景，走一步欣賞一下風景嘛。”

    她說的很有道理，所以虞賽選擇不聽。

    “真不走了？”

    “不走了。”她就是走不動了，腿長在自己身上，她就是要休息，“要不我們在這兒休息一下，等會長他們到了，再一塊往上爬。”為了能讓自己多坐一會兒，她還特意軟了聲音，拉著人的衣角，撒嬌的來了句“求求你了。”

    放到平時，心上人擺出這般姿態，虞賽那肯定是要什給什，即便是要那星星月亮，指不定也會昏了頭的去想辦法。

    不過這人也是個記仇的，心頭還惦記著剛才那句轉瞬即逝的“爹”。他是想當她男朋友，又不是想當她爹，偏生這家夥三番兩次的拿這件事懟他。

    關心未來女朋友有錯嗎？

    沒有！

    虞賽表示必須得給她個教訓，好讓她擺正擺正他的身份。

    “我背你？”

    憋著的那口氣瞬間散掉，柯顰無語的瞪了他一眼。她都興致勃勃地準備好見招拆招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早就瞧出了這人眼底的不樂意，就等著一會兒見題發揮了。

    沒想到，這家夥自己沒支楞住，毫不猶豫地倒戈向她這個敵方。

    “才不要你背呢。”她攀著登山杖，突然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要是讓你背我，恐怕還沒到山頂，救護車就先一步把你抬走了。”

    “在你眼，我有這弱嗎？”虞賽走在她邊上，看不出任何虛弱的地方，“既然不想我背你的話，那就把包給我吧。我可要牢牢守著這兩份口糧，免得到時候某個健步如飛的家夥嫌棄我沒用走得慢，直接就把我給甩開了。”

    “給你給你，虞腳夫。”柯顰幫著把包掛到他的胸前，擺擺手，“也不用太感謝，雖然我健步如飛，但等你這隻慢烏龜的時間還是有的。”

    “所以……”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格外的嬌俏，“龜兔賽跑，是誰贏了？”

    一前一後兩個大包掛在身上，分量那叫一個足夠。

    聞言，虞賽露出了無奈的笑，“是你，是你這隻小兔子贏了，行了吧。”

    雖然兩人的對話沒有任何的邏輯和營養，有時候甚至上句不搭下句，前言不搭後語，但——誰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