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許蕎搶著幫忙收拾了碗筷,而後又將邊珍扶回房間,陪她說了會兒話。忙完一切後,許蕎靜下心寫起作業。中途清點書本才發現地理作業沒帶回來。
離晚自習下課隻有不到十分鍾的時間,現在趕回去不太現實。可今天的作業量比較大,就算明天早起去補也未必能夠寫完。
當下別無他法,許蕎抱著手機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進了自己和陳曠的聊天窗口。
兩人自加好友以來統共沒聊過幾句,大多還是與學習有關。
許蕎深吸了口氣,不太複雜的一句話硬是被她反複推敲了好久。
許蕎:【陳曠,我地理作業忘拿了,應該就在課桌上,你等會下課的時候可以順便幫我帶回來嗎?】
那頭很快便回複了。
陳曠:【可以。】
許蕎:【謝謝,那我在路口等你。】
陳曠:【不用,我到了發消息給你。】
許蕎將這幾條消息來回看了幾遍才舍得放下手機,正準備先寫點別的,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母親打來的語音通話。
估摸著陳曠應該已經出校門了,於是許蕎邊點接通邊拿傘走出門。
“喂,媽媽。”
電話那頭響起兩道聲音,許項成和喬素欣都在。
與之前的聊天內容大同小異,兩人左一句右一句關心了下許蕎與家的近況。
即將掛斷時,許項成忽然說了句抱歉的話,對上次沒能去參加許蕎的家長會表示愧疚。
想想已經過去好久了,若不是他提起,許蕎或許都快淡忘了。
“蕎蕎,對不起啊,爸爸媽媽工作實在太忙了,這都快一年沒回去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許蕎真的聽過太多遍了。有時候,她發自肺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沒用的話。
能安慰到她嗎?並不能。能彌補父母在她成長過程中的缺失嗎?也不能。
大概是這些年壓抑的委屈著實太多,加上下午切身體會了回提心吊膽,許蕎握住手機的手不自覺間越攥越緊。
“好了。”她打斷他們的道歉。
但兩人並沒有聽出她話的情緒轉變,仍喋喋不休傳達著自己的歉疚。
“好了,不要再說了。”許蕎終於忍不住爆發,“這些話沒有用,我不需要你們的道歉,我知道你們很辛苦,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都快一年了,難道連回來一趟的時間都擠不出來嗎?”
“我明明在朋友圈看到你們陪許睿去遊樂園玩了……”
“外婆下午暈倒了,你們知道嗎?我當時在學校,如果不是張嬸碰巧發現,我真的不知道會有什樣的後果。”
“你們可以不管我,但是不能不管外婆,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傾吐到最後,許蕎眼眶的淚水再也盛不住,一滴接一滴開始往下掉落。
雪還沒停,寒潮令砸在臉上的熱淚瞬間變冷,緊貼在皮膚上,很快轉化為細細密密的疼。
許蕎被疼得冷靜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出一句“對不起”。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們別放在心上,也不用擔心我。很晚了,爸爸媽媽,早點休息吧。”
掛斷電話,不經意回頭時,許蕎看到了駐足在不遠處的陳曠。
他不知站了多久,黑發上覆了層淺淺的雪。
站姿鬆散,一手提著書包肩帶,一手拿著手機把玩。
見許蕎轉過身,陳曠收起手機,緩步往她的方向靠近。
許蕎忙從口袋摸索,奈何沒帶紙巾。不想被他撞破自己的窘境,於是自欺欺人地低下了頭。
朦朧視線出現了一張紙巾。
陳曠隻捏住其中一角,怕她看不見,又往前遞了遞。
許蕎抿了抿唇,接過後直接按在臉上。
“不早了,回去寫作業吧。”陳曠從書包翻出她的地理作業遞過去。
“謝謝。”許蕎喉嚨有些沙啞。
陳曠淡淡“嗯”了聲:“我先回去了。”
許蕎點了點頭。待他即將走遠時才後知後覺追了上去,將自己手的傘給他。
“不用,我馬上就到了。”陳曠望著落在她發頂的雪,如是推辭道。
許蕎:“那還是有段路的。”
陳曠爭不過她,隻好收下。
許蕎這才安下心來。空出一隻手遮住頭頂,轉身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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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旦文藝匯演定在12月30日,也就是周五這天。
周二這天吳盼盼忽然患上了感冒,本以為過兩天會好些,卻沒料到越發嚴重,連說話都變得費力。
請假去醫院前,吳盼盼拉著許蕎囑咐道:“蕎蕎,這個節目不光隻有我用心準備,呂哲和陳曠也都費了不少心思,所以一定不能棄演。到時候,你幫我上去唱,好不好?我的願望實現不了了,但是你可以和陳曠一起站在舞台上,多好的機會啊。”
她音量比平日小了幾個度,一段話用了很久才說完。
先不考慮別的,單憑她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許蕎也沒法狠下心拒絕。
明天就要表演,許蕎和陳曠他們趁晚自習下課到附近的廣場上排練了幾遍。
因為之前陪吳盼盼唱過,配合起來倒也挺不算太難。
其實許蕎潛意識多少還是有點緊張,畢竟她從來沒有在這多人麵前唱過歌。
而留給她克服障礙的時間滿打滿算也隻有一天。
放學回家的路上,許蕎被一陣吉他聲響引得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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