嶴戊市東南方向一穹頂建築內,半年一度的人類與妖族友好互助大會正在如火如荼進行著。
此會議簡稱“人妖”大會,其舉辦的目的是減少人類與妖族、以及妖族與妖族之間的各類矛盾摩擦,共同維護愈發脆弱的生存環境。
“接下來呢,我們討論一下嶴戊市鳥類急劇減少的問題。”會議主持人說完,視線朝向一銀發男子。
銀發男子毫無知覺,隻是不斷撥弄著桌子上的簽字筆。
他手下的那支筆被推到桌子邊緣,然後一點點傾斜,接住掉落,在半空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接住,再回到桌麵,繼續被推至邊緣,循環反複。
大概是感受到了眾人眾妖的視線,銀發男子停下了推筆行為,轉而拿起筆,揭下筆帽,裝模作樣地在會議記錄本上亂糊了幾筆。
“苗……苗藐前輩。”主持人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嗯?”銀發男子也就是苗藐抬起頭,眼神困惑,同時不忘把畫了數條魚的會議記錄本合上。
他的眼睛比常人要圓,純黑的瞳孔泛著一絲霧藍的光暈,可能是剛剛打過哈欠,生理淚水沾濕了泛紅的眼尾和卷曲的睫毛,看上去柔軟而又無辜,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被這一雙眼睛盯著,主持人呼吸一滯,完全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雖然每半年都會見到這隻貓妖,但眾人眾妖還是被他的外表驚豔到了。
可是該解決的問題還是得解決,主持人握緊拳頭,輕咳兩聲後說:“最近有關部門接到了舉報。”
“然後?”苗藐又打了個哈欠,心嘀咕這破會也開太久了,好困好困好困。
他伸出手,開始用指甲在光潔如鏡的桌麵上來回撓,像是為了抵抗困意。
很快,桌麵上留下了數道凹槽。
主持人看著坑坑窪窪的桌麵,又一次說不出話來。
而其他人和妖也各個如沒嘴葫蘆一般,一聲不吭。
苗藐沉浸在磨爪子的快樂之中,沒意識到會議大廳的靜默。
最後,一個頭頂五彩羽毛的鳥妖哆哆嗦嗦地說:“別……別以為你爪子硬我就怕你,現在可……可是法治社會,不能動粗!”
“粗”還破了音。
苗藐愣住,收起爪子撓撓耳朵:“我動粗了?”
“哈哈哈哈哈哈,當然沒有……”主持人僵笑著打圓場,“蔦前輩沒有說您,說的是您的……emmm……小弟們。”
“我的小弟們個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乖得很!”苗藐一想到小弟們,就有些擔心,大半天沒見著它們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吃的。
“那個……嶴戊市鳥類急劇減少的原因是您的小弟們天天在捕鳥然後市領導對這起事件十分重視如果您的小弟們再不收斂有關部門不日將采取措施!”像是倒豆子般劈啪啦把話講完,主持人長舒一口氣。
“哼!要不是你們人類到處排汙水,河的魚死的死,殘的殘,偶爾抓到一條活奔亂跳的,咬下去還滿嘴汽油味,我們犯得著去抓鳥嗎?”苗藐盯著主持人麵色不善。
“這……這個……”主持人縮了縮肩,無助地看向蔦前輩。
蔦嫋看看慫了吧唧的主持人,又看看其他像是在看好戲的人和妖,垂下眼捏了捏拳,然後抬頭直視苗藐質問:“我們鳥族憑什被你們這些貓抓著吃?”
“那毛毛蟲憑什被你們這些鳥叼著吃?”
“那能一樣嗎?萬一哪隻將來能成精的鳥被你們貓扼殺在搖籃中呢?”
“建國之後不許成精不知道嗎?”苗藐語氣不屑,“文盲。”
“哼!強詞奪理!”蔦嫋氣得手指發抖,大聲吼道,“再說了,被你們抓捕的鳥麵可是有不少在國家保護動物名錄麵呢!”
“我們貓族才不認那個傻叉名錄!”苗藐的聲音比蔦嫋還要大,“這不能吃那不能抓,難道讓我們貓族餓死在街頭嗎?”
“好了好了,”有位身材肥碩的老人進入會議大廳,“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倆的吵架聲,都是一家人,何必——”
“誰跟你一家?”苗藐氣得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好像受到了奇恥大辱,又補上一句,“還有誰是人了?”
主持人看到來人,恭敬地叫了聲“祁老”。
祁老笑眯眯的像是一尊彌勒佛,他對著主持人點頭算是回禮,又轉向苗藐和藹地說:“火氣那大,難道是因為春天到了,你們貓類的那啥期快來了?”
“哼!”苗藐把頭一甩,不想理這個老頭子。
都是被主持人和臭鳥妖氣得自己才那暴躁,跟發情期有什關係!
祁老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依舊笑的,他說:“我剛剛收購了一家貓罐頭工廠,以後給你的小弟們無限量供應,這樣你們也不用受累抓鳥了,怎樣?”
苗藐的耳朵不受控地抖動了兩下,嘴上還是不饒人:“我的小弟們不覺得累,可以自力更生,順便鍛煉身體。”
“可是鳥哪有貓罐頭好吃又營養呢?咬下去一嘴毛,也沒多少肉,有的甚至還有寄生蟲。”祁老繼續勸著,還從口袋拿出一罐打開來遞到苗藐麵前,“我正好帶了,這是金槍魚口味的,你聞聞看喜不喜歡。”
苗藐轉過頭來,盯著桌上的貓罐頭,他的鼻翼微微抽動了兩下。
“我車還有其他口味的,等開完會吃完飯,你可以跟我去停車場拿一些給你的小弟們試試。”
好香啊。
小弟們肯定喜歡!
苗藐把罐頭蓋子合上藏到衣服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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