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聚塔,也就是那草包王爺,大喇喇走進禦書房,一抖下擺,先給皇帝陛下行個大禮。
“臣弟見過陛下,陛下……”
案幾後麵的人提著筆,頭都沒抬一下,示意他去旁邊坐著,商聚塔也就麻溜地自己爬起來,找了個舒服座位把自己癱進去。
順手倒了杯茶,他熨帖地歎了口氣:“往年接我入宮,可沒這大待遇,不都是叫我自個兒從側門進來得了?”
玄衣的皇帝這才抬頭,眉目淺淡:“今年看你勞苦功高,賜你走正門,不謝謝我給你這大排場?”
“可別,”王爺一臉難言,放下茶杯,“皇兄的心思我可猜不著。”
皇帝輕攏袖子,提著朱筆在折子上寫了什。
半晌,他道:“讓一隻貓回家。”
“貓?什貓?”
他側頭,去瞧皇兄的反應。皇帝看上去不想多說,但在提到此時,明顯眉目放鬆,像是在愉悅地回憶什。
過了會兒,商成淵放下筆,道:“與你無關。”
說著,陳侍禮從外頭款步走進來,略一行禮後,附在商成淵耳邊說了句什,惹得皇帝輕蹙的眉頭終於鬆開,露出些顯目的笑意。
王爺眼睛老尖,連耳朵都跟著豎了起來。
隻見他冷淡的皇兄問道:“他看上去怎樣?”
“小公子看上去精神頭不錯,臉色紅潤,想必是在外麵吃好住好。”陳侍禮輕聲道。
“甚好。”
商成淵放下筆,看樣子是想離開禦書房,去見什人,邊走邊說:“幾天不著家,說不準心在外麵玩野了,你去讓他準備一下,下午來見我。”
陳侍禮恭敬道:“是。”
“……等等。”
王爺掩麵,看皇兄驟然止了話頭,輕歎出聲,“算了,我去見他。還是別驚擾他了。”
不告而別的人,在宮再一次看到他,會高興嗎?
陳侍禮再恭恭敬敬:“誒。”
他出門前,跟皇帝、王爺行過禮,王爺也點頭:“陳大人。”
說著,興致勃勃回頭,“貓?怕是哪隻漂亮的……小野貓吧?”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看樣子是在江南豔遇不少,經驗老道。
商成淵不著眼地搖頭:“不野,不過是隻家貓。”
王爺:“嘖嘖,嘖嘖嘖。”
說話的內容聽上去叫人失望,然而聲調上揚,一聽就是興致勃勃想去逗貓咪的心思。
商成淵:“……”
皇帝平靜道:“記得寫篇治水的折子遞上來,早朝時孤還得聽聽你的經驗呢。”
商聚塔:“……臣弟先滾蛋一步。”說著,不著調就跑了。
他哪有什治水的經驗!他就是實打實一鉛球草包!所有的對策,在出京前,全都是皇帝兄長提前寫好,塞進錦囊給他的。
他不就一個頂替名頭的靶子!當個靶子還得要經驗?未免太強人所難了一些罷!
強人所難!
內巷。
安恬君也十分感動,將自己的臉用力埋進小太監衣襟,小太監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抱住他,在他背上死命砸了砸。
尚一:“你居然還知道回來!死外頭了看誰照顧你的貓!”
安恬君這才沒忍住,擦了擦眼角,重新站好:“幹嘛這咒我,”他自然而然地撒嬌,“我也是費了好大氣力才回來的。”
小太監警惕地看看他後頭,拉著他往回走,還是安恬君提醒,才沒把水盆落在路上。
他端起水盆,活像是紅狐狸精挺了個大肚子,搖搖晃晃。
等回了熟悉的深宮小院,看見那片被茂密樹叢掩映的院落,安恬君才有回到熟悉地界的實感。
等到一切安全,他掏出那塊鎏金手牌,詢問道:“是這位商公子救了我,才供我吃喝——陳大人應當跟你們說過了吧?”
小太監好奇地抓過手牌,放在太陽下照了照:“說是說了……”
“但隻說是貴人,沒說是誰。”
他看上去十分牙癢,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真金,被安恬君製止,才悻悻放下手牌:“回頭我幫你問問,把手牌還給人家……怎不你自己去?”
安恬君一怔,想起在府邸中的種種,聲音都跟著低落下去。
“我……我暫時不想見他。”他喃喃。
小太監狐疑地看他一眼,推他進去洗漱:“行吧祖宗,回頭我跟姑姑說。趕緊去洗把臉,看你那灰頭土臉樣。”
晚飯時,安恬君蹲在灶台旁邊,小太監忙上忙下,等小祖宗看書的空檔,偶爾抬手給他捅捅柴火。
過會兒,安恬君抬頭,疑惑道:“我都回來這久了,怎一整天沒看見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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