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還認真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收下這一千萬。

    想要,  又有點良心不安。

    一直糾結著到了餐廳，林淵還沒想出結果來。

    餐廳，電影監製帶著部分主創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一行人互相寒暄,  依次落座。

    林淵特意坐在了杜景芝的身邊，繼續從她那兒偷師。

    杜景芝和林淵說了一會兒話，就找借口先走了。她本來就對這飯局沒什興趣，隻是來看看林淵,  看過她就走。

    杜景芝走後,  林淵也對應酬失去了興趣,  開始專心吃飯。

    聞道暗戳戳地挪椅子，一點點把自己挪到了林淵的旁邊。

    酒局熱鬧著，而林淵仿佛聽不到這些喧囂，他小心翼翼地啃著一小塊煎羊排，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他每一口都非常認真，用了全部的專注力細細品嚐。

    聞道不動聲色地看了林淵很久。

    他吃得太香了,  聞道都看餓了,  也夾起了自己碟子的羊排，跟著林淵啃了起來。

    聞道家境優越,  從小到大吃過的好東西太多了,  即使這頂級餐廳的大廚已經將食物的口感發揮到了極致，他也很難感覺到驚豔,  更不要提因為食物而快樂。

    而林淵現在快樂的模樣真的很感染人,  他好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  隻需要一點兒好吃的,  就能開心一整天。他一邊慢慢地品嚐食物,  一邊把他簡單純粹的能量散發出來,  他是發著光的小太陽,  聞道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光芒。

    所以這塊對聞道來說司空見慣的羊排，搭配著林淵，突然變得非常好吃。

    林淵啃了一會兒，發現聞道人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樣專心地吃著東西，而周圍的人全在熱鬧的酒局寒暄，說著正兒八經的生意，兩個隻顧著吃的人有點格格不入。

    林淵突然覺得他倆就像是課堂上在桌下偷偷吃零食的小學生。

    這個念頭讓林淵有點沒忍住，他低頭輕笑一聲，粉嫩的舌頭在唇邊輕輕舔了一下，而後才抬頭看聞道。

    總覺得自己和這個傻子……啊，不是，這個霸總……的距離拉近了不到。

    聞道看著林淵，差點一口氣沒上得來。

    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了吧！

    聞道的眼睛根本離不開林淵的水潤的嘴唇，他感覺自己渴得厲害，看也沒看隨手抓起自己手邊的一個杯子就要往嘴送，但他剛拿起來，林淵突然輕輕搭住了他的胳膊。

    聞道隻感覺轟隆一聲響，自己腦子一團漿糊，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林淵認真地說：“酒精會影響味蕾對食物的感知，喝點淡茶吧，佐羊排最適合了。”

    聞道的理智慢慢回籠。

    林淵是很專注地在吃這塊羊排，以一種嚴肅的態度在對待食物。

    聞道本來想笑，但嘴角剛剛牽起來，又突然僵住。

    他想到一個問題，食物對林淵而言，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為什會這樣？

    聞道多少也是看過幾本書的，知道這是一種補償心理。林淵可能小時候過得很苦，甚至食不果腹，才會在成年以後這容易被美食取悅，又這怕糟蹋食物。他每一次認真吃東西，都是在安慰從前那個弱小的自己。

    聞道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想對林淵說點什，隻張開嘴隻發出了一些無意義的音節。

    那些苦都過去了，現在他再說什都沒有意義，他幫不了過去的林淵，林淵早已經自己淌過了最苦的日子，活成了現在這陽光燦爛的模樣。

    聞道心中泛起心疼，像是被針紮過，可無論聞道怎心疼，也隻能往以後看。他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紛亂的想法壓下，順著林淵的思路，也認真對待起了這塊羊排。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解了口的膩味，再次吃了一口羊排。

    林淵期待地問：“是不是比配紅酒好吃？”

    入口的羊肉鮮香滑嫩，的確是很美味。

    聞道點點頭，說：“是，你很懂得食物。”

    林淵有點驕傲，笑說：“那當然，羊羊這可愛，可不能浪費了。”

    聞道滿眼溫柔：“以後……”

    以後，他一定要把這天下的好吃的，都捧到林淵的麵前來。

    但聞道沒有說出口，隻是問林淵：“今晚你最喜歡的是這道煎羊排嗎？”

    林淵連忙點頭：“是啊，一嚐就是內蒙正宗放養小肥羊，比養殖場圈養的香太多了。不過比起羊排，我覺得羊腿更好吃，得用碳火慢慢烤，比這種煎法更焦香入味。”

    聞道說：“那我讓這邊馬上給你烤……”

    他是認真的，已經抬手開始叫服務生了，林淵連忙說：“不用了，吃不完的，不要浪費。”

    “少上一點兒嚐嚐吧。”聞道還是堅持，這把林淵給弄得特別不好意思，他一下急了，又拉住了聞道的胳膊。

    聞道感覺到那雙手很燙，那個人靠得他很近，一下把他搞得呼吸都亂了節奏，他聽到他在自己的耳邊低聲說：“真的不用了。”

    聞道慢慢回頭，近距離地看著林淵這張漂亮且沒有瑕疵的臉。

    他們之間已經突破了安全距離，聞道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年臉上的小絨毛。

    聞道突然一陣舒暢，又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