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城,內皇宮,清風院。
淳悅滿身是汗地衝進正堂,飛鷹跟在後麵也是汗水淋漓,兩人的衣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灰塵印跡。
一眾侍從趕緊碎步趕入正堂,搖扇的搖扇,捧冰的捧冰,還有跟進後廂幫忙寬衣的。
郡主跟前的大禮官一邊吩咐人取些冷飲子來,一邊皺著眉頭對飛鷹道:“郡主年幼,你也縱著他胡鬧。這七月流火的日頭,攛掇著他到處跑,要是有個萬一,我看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飛鷹眼都不眨,麵不改色地道:“郡主雖年幼,卻是我們的主子。”
這句話的意思是,兩人都得聽郡主的,大禮官不能當主人的家。
“……你……”大禮官愣了一會才回道,“說得有理,但雖是主子,咱們也要適當規勸。”
飛鷹看著她,麵無表情。
旁邊有侍從端來一份冷飲,有些忐忑地看著氣氛緊張的兩人。
大禮官吸了一口氣,不情願地示意侍從交給杆在門邊的人。
飛鷹接了侍從手上的冷飲。
飛鷹是從小就跟著悅郡主的侍衛,大禮官卻是今年年初皇帝剛剛指派下來的管家。
大禮官剛年過二十,是皇帝身邊大禮官最小的徒弟,皇女去世之後,她原以為今生也就在宮幹點雜活了,想不到時來運轉,陛下竟然把她賜給了郡主,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隻是來了之後,她才發現,她能管得了院的一眾侍從,卻管不了跟著郡主進進出出的侍衛。
這時悅郡主也換了一身男式輕薄衣裳出來,直接站到風扇前麵吹風。
這屋不知什時候也有了兩三台一人高的風扇,此刻正由幾名侍從輪流搖動著把手,吹得風扇前的冰盆直冒白氣,這一小會兒,整個正堂都清涼了不少。
“哎呀,我的郡主殿下。”大禮官趕緊走上前,把悅郡主拉遠了一點,“貪涼忌過,貪涼忌過呀。”
悅郡主在這個方麵倒也聽得進大禮官的話,回身在上方的一張軟椅上坐了。
大禮官接過侍從遞上來的冷飲,用勺子攪動了一下,才遞給主子。
“是井底冰鎮過的?再加點冰塊吧?”悅郡主摸到碗底就問,雖然清涼有餘,到底冰冷不足,前幾天覺得甚是怡人,今天卻感覺澆不滅心頭的火氣。
“是從井底剛拿上來的。”大禮官拱手道,“……郡主讓人做的土冰箱,方便快捷,夏日神物。一碗飲子置於其中,不過一個多時辰,已然清爽怡人,故小人沒讓加冰。郡主慢慢休息,喝點涼飲,一會兒就不再燥熱了。冰飲猶如水潑火焰,傷五髒寒六腑,實在不宜多飲。主子出行在外,也要多注意啊。”
“知道,知道。”悅郡主皺著眉頭端起涼飲三兩口就喝了下去。
“郡主,飲食要……”大禮官又見不得主人如此行止失儀。
“哦,大禮官。”悅郡主好像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麻煩大禮官現下去郡主府一趟,就說我好久沒有見到皇叔了,甚是想念,”
“……是。”大禮官麵上疑惑,但還是趕緊應著。
她出門的時候偏頭看了看杆在門邊的人,飛鷹卻沒有給她一點反應。
嗐,涼飲白給她喝了,兩人到底是沒有從小一起侍候主子長起來的情份。
她冒著烈日到後院去喊將士,她出門還得這些人安排。
皇室直係如今子孫凋敝,皇帝一家與貞郡主一家一向親厚,悅郡主與貞郡主、心郡主向來交好,院得了好東西都要安排眾人送過去。
今日怎讓她去召人了?
大禮官邊走邊琢磨。
兩人一個是侄,一個是叔,一個是君,一個是臣,炎炎烈日,郡主府與內皇宮隔了半個時辰的腳程,往日主子有事都寧願親自去上門,今日卻……
大禮官上門,那就代表著皇權,不講私交了。
不管貞郡主是在禮佛還是在觀禪,都得趕緊過來。
飛鷹把空碗交給侍從,走上前來。
“郡主,這事不用上報朝廷處理嗎?”
淳悅看了看屋的眾多侍從,“貞叔畢竟是母後親口禦賜來白象榮養,論長論理我都得通知他一聲,況且,現在還沒有出什大事,擅自上報,難免有越權之嫌。”
飛鷹點點頭。
淳悅前幾日收到安京傳來的一些消息,鬱悶良久,今日聽說有人在山林放曠豪飲,就想著也出城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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