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安平到“安居坊”的時候,除了小田坐在櫃台後麵打瞌睡,坊一個人都沒看見,不過不用懷疑,一坊人都在,不是在飯廳貓著,就是在工作間趴著。
小田在門口風鈴響的時候抬頭看了一下大門,見是計安平,又趴了回去。
後院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計安平走進去一看,院角的角門大開,在後牆與廁所相連的遊廊下,上午她剛體驗過的新風扇正在慢悠悠地轉著,牛小角坐在她上午剛躺的躺椅上,正姿勢別扭地拉著拉繩。
咯吱……
咯吱……
咯吱吱……
聲音讓人牙痛。
靠牆邊放著一個油乎乎的竹筒,這東西計安平也熟悉,麵裝著桐油,看風扇轉軸處是濕的,應該剛剛上過一遍油了。
她在邊上看了一會,牛小角換著角度地拉著繩子。
“……恩,要不試試把這個轉軸換成跟麵一樣的扇頁。”計安平在轉軸處比劃著,“內外兩個風扇,麵扇頁寬,外麵扇頁長,轉動外麵的扇頁,麵的頁片就轉,也就有風了。”要是水流擊打外麵的頁片,另一個扇頁就會不由自主地轉動,就可以將水的勢能轉化為動能,改進一下,舂米磨麵都是小意思了。
牛小角想象了一下,發現自己想象不出來,就轉回坊拿材料去了。
“當然接訂單啊,最快八月七號之後才能上門,你家要先準備河沙……”
“你們要是自己準備不了,我們也可以幫忙。”
“就是那種車,一車給十五文錢,每天傍晚給你送,送個幾車也就夠了。”
“哈哈……放心,送的河沙都是一樣的。”
計安平是被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驚醒的,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外麵陽光都已經暗下來了。
“不幹淨?您放心,您傍晚要是有空過來看看,這些車都被洗得可幹淨了,現在每天拖沙都忙不過來。”
“您要是還有忌諱,我讓她們給你家拖的時候,在麵墊一層油布,你看行不行?”
“行行,沒問題,放心吧,你要是確定沒問題,我給您開個收據吧,訂金一兩……”
“水泥不急著拖過去呢,這個東西不能沾水,現在還是粉末狀的,搬進搬出也影響家的氣味,等我們工隊上門那天就給您一起拖過去。”
就計安平在躺椅上迷登著眼睛的這一會兒,正堂林芬芳又談成了兩筆交易。
“……隻能這個時間了,如果沒有意外情況的話,我們不會晚於這個時間上門的。”
“具體多長時間能修好,這要看你要修的地方多大,東西準備得可充分,如果您中途有改動的話,就不能保證。”
“……最少半個月左右幹透,建議晾幾天,你家開車馬店的,如果要直接躺下的話,一定要鋪褥子或者席子。不要貪涼哦,水潑過的地麵,女人無所謂,男人要注意不可久臥。”
炎熱的午後,睡個長長的午覺睡來,一時之間感覺手腳酥軟,聽覺卻異常的靈敏。
“你這好的人才,在這做大鍋飯。”
“一天到晚侍候這一坊的大飯桶,真是浪費了。”
“她們一天給你幾個錢啊?”
“哎喲,這一廚房東西都是你收拾吧,這多菜也你一個人洗啊。”
“要我說,你有這個手藝,到叔那邊去,你不用做飯,隻要幫我做些這個泡菜,我給你這個數耶。”
一道尖尖的聲音拿著腔調從後院傳過來,別看聲音不大,大概是因為這個聲音太特別了,還是清晰地飄進了飯廳。
計安平記得這個聲音,是隔了幾個屋子的椒筍行家的夫郎,之前還因為偷往“安居坊”廁所倒夜香被小田帶人抓過,後來大概是因為葉婉兒在他那兒買菜買得多,漸漸地往“安居坊”就來得多了。
計安平盯著手指看,想起有那一段時間她的手指似乎出過什毛病,但現在是完全看不出來了,也不記得是什時候好的了。
平時不知道這老爺子常來找葉婉兒幹什,現在計安平才算鬧明白了,感情人家這是要挖牆角啊。
“……都是壯勞力肯定能吃。”
“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那點手藝也就簡單做點飯菜,也是老板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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