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你絢爛生活一陣溫柔的穿堂風，可你卻是我十七年平凡生命最深的向往。

    ——許知瑞

    “你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許知瑞對前因後果一無所知，跑到近處聽了她的話也心虛得很，秦老師似是不占理。

    秦雯右臉被扇腫，潔淨的麵頰一個巴掌印清晰可見，隱隱還有指甲刮痕帶起的血絲。可以看得出對方是下了狠手。

    兩個女人渾身都在抖，一個氣得怒目圓睜，一個嚇得泫然欲泣。

    “你誰啊，關你屁事啊，”女人保養良好，她斜掃了眼許知瑞的校服，指著秦雯問她：“你是學生啊，你知道你們這個老師什德性嗎？”

    “這是校門口，你再敢打人我就叫保安啦。”許知瑞無視她，對著門口的警衛室揚手，喊“叔叔！叔叔！”

    路邊的商販還在張望這兒的戰況，學生們也假樣買東西停留八卦。

    初秋的天空漸漸暗下，晚霞收起炫目的橙黃，覆上餘藍。

    “你喊啊，你讓他們都來看看你們學校的老師是什德性！你們校長都不敢鬧大，幾個保安還能翻天？”這個女人嘴上雖然說著狠話，但是氣勢明顯不如剛剛足了。

    秦雯在許知瑞身後捂著臉小聲啜泣，還是一字未說。

    她此刻想挖個地洞，把羞恥委屈無奈酸楚慚愧全部打包埋了。

    許知瑞二話不說抱起地上的箱子，拉著秦老師繞開那女人，向保安室走去。保安聽到動靜也走出了警衛室看向這，這個女人作勢要拉秦雯，許知瑞緊抓秦雯的手加快步伐。

    女人愣了愣，站在原地罵了幾句。等許知瑞拉著秦老師走到警衛室門口，再回頭，那個女人已經上了馬路對麵的車。

    許知瑞對保安叔叔說了句謝謝，抱著紙箱走向自己的自行車，把紙箱放在自己的後座上，秦雯全程一句話都沒說，隻把紙箱扶扶好。

    那女人走後，兩人皆是鬆了口氣，方才理也說不通，手也不能還，除了搬外援真是不知他措。

    未休息得當的秦雯麵色微黃，指痕觸目驚心，許知瑞看著她的臉擔心道：“老師，你沒事吧？”

    秦雯的聲音有點啞，擦了擦眼淚，感激地看著她說：“謝謝你許知瑞，我沒事。本來想坐公交車的，現在隻能打車了。”

    “老師上課的時候不是說自己住在太監弄嗎，不遠，要不我送你過去吧，這兒不好打車。”她們在學校北門，一條窄窄的老馬路，兩邊是文具店和飾品店，經常有自行車、電動車但是出租車少見。

    秦雯此刻也不敢一個人走，那個女人突然出現的恐懼猶在心頭，她的指尖還在顫抖。

    她微遲疑後點點頭，慢慢跟著許知瑞的自行車，單手固定紙箱不讓它滑脫，看著學生瘦削的背影帶著歉意道：“對不起，老師讓你失望了吧。”

    “老師講課很好，我高二英語進步很多，我很喜歡老師，”許知瑞扶著自行車龍頭走著，聽著“嘎吱嘎吱”的車軸聲很不舒服，聽到秦雯問趕緊寬慰，說完又頓了頓，轉頭對她鄭重地說：“老師，我們班同學也都很喜歡你。”

    秦雯看她一本正經的認真樣，和上課沒兩樣，試圖緩解氣氛玩笑道：“進步很多？從118進步到118嗎？”

    許知瑞英語每次都在滿分徘徊，非常穩定，幾乎沒有進步空間了。但口語發音有點怪，雜糅了幾國精華，初中外國語學校的外教有美國口音、印度口音、泰國口音，甚至語文老師的德國籍老公也來代過課，可以說是非常地球村了。

    秦雯借給她練習美式口語的磁帶，教她學習方法跟讀，已經是教學任務之外的額外指導，許知瑞很感動，高考口語好並沒有什用，這是真真切切關心一個學生英語發展的好老師，她很感激。

    18點30分，天已拉上深藍絨布，仍有幾縷淡藍天光強撐著照亮。這時路燈由近及遠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明明是每天都在發生的時刻，卻好像很難得地碰上這幕，初秋夜晚的氣氛倏然襲來。

    許知瑞和秦雯相視一笑。

    “剛剛那個女的打我是應該的，是我自己不清醒，”秦雯輕聲解釋剛剛的情況，不便與眼前的未成年少女詳說，隻能囫圇地概括，“我暫時沒法去學校應聘了，聯係一個師兄的英語教培機構，去那兒幹一陣。你要是有什英語問題可以在QQ問我。”

    “嗯！老師加油，一切都會過去的。”其實許知瑞還有點擔心，秦雯是不是找不到工作了，聽到這句就安心了。

    S市是包郵區大都市，許知瑞從小在這長大，雖然是本地人，卻毫無歸屬感地一直跟著媽媽的工作變動到處租房。

    到高三這一年她數了數，差不多搬了九次家，從小輾轉各個街角巷口平房矮樓，許是因為住的地方都不太高級，隔音差，哪家吵架、哪家小孩考了第一她都能聽個大概。比如王叔出軌了前麵小區開洗腳城的劉小姐、徐阿姨去見網友被她老公抓到了……這些故事許知瑞都能在鄰八卦中聽得一二。

    許是安靜不傳話，大人們並不避諱她，這些成年人之間的家長短愛恨情仇她也算耳濡目染。所以今天秦雯的情況，她猜到一二，並不意外，成人世界本就複雜，隻是惋惜不能一起走完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