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馮的生活很是規律。

    她每天淩晨三點半起床，五點半包好所有包子，六點鍾將包子蒸熟，六點半之前將包子分門別類放進棉被裹著的保溫筐，然後帶著兒子下樓。

    樓下有一輛簡易的腳踏三輪車，每種餡兒的包子都單獨用一個筐子放在後車鬥上，連同軒軒一起，慢慢駛向學校的方向……

    學校對麵就是一家小醫院，來往醫院的人才是小馮的目標客戶。

    但今天卻略有不同。

    她剛下樓，就見一樓的老太太探究的往她筐子看，而後猶豫的問道：“小馮啊，我老聞著一股子蔥味，你是不是包豬肉大蔥的包子了？”

    小馮愣了一愣。

    這個餡兒她始終做不好，反響平平，很久都沒賣了。此刻不由惶恐起來：

    “不好意思啊李奶奶，我就是蒸了點花卷，是不是味道太大了，影響到大家了？”

    租戶嘛，在這方麵總要格外小心一些，小區的人對她挺不錯的。

    像一樓的李奶奶，有時候她沒回來，對方還招呼軒軒進屋玩呢。

    這也是小馮格外看重大家意見的原因。

    然而李奶奶卻擺擺手：

    “誰家做飯沒味兒啊，你隻要別見天吃那臭烘烘的螺螄粉就行，去年樓上那姑娘每天晚上都吃這個，哎喲，一把年紀了，我咋聞不慣那個別味兒呢？”

    她慢吞吞走過來：“你那花卷給我拿兩個，這蔥香味兒太香了，昨兒半夜都沒忍住。”

    行啊，還沒出院子就有生意，小馮也不介意耽誤這一時半會兒的。

    這會兒麻溜的掀開保溫被，然後戴著手套抓了兩個軟綿綿熱騰騰喧乎乎的花卷出來。

    那花卷個頭不大，也就女孩子的拳頭大小吧。因為融了蔥油和蔥花而略微顯出微黃色彩的軟綿麵團上，點綴著些許十三香的粉末，和因為高溫顯得略有些深綠的蔥花。

    保溫被一掀開，李奶奶就被那撲鼻的香氣刺激著湧出的口水。

    她趕緊改口：

    “給我拿四——不，給我拿八個吧！”

    小馮詫異起來。

    不過她沒多話，隻是又問了一句：

    “李奶奶，樓上曹叔家起來沒有？這蔥還是曹叔昨天送的呢。我本來是想送點包子花卷過去，但是這天兒太早了，又怕影響他們睡眠。”

    “哎喲，這小曹！”

    李奶奶不滿意：“這蔥味兒多正啊，肯定是地道的農家菜。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在哪兒買的？我可得好好問問他。”

    正說著呢，樓上窗戶卻“唰”的一下拉開了。隻見草魚大叔的媳婦兒正從客廳窗外探出頭來：

    “小馮！我說昨晚上那蔥味兒怎這香呢？原來是你今天包了花卷啊，給我拿八個。”

    說著急匆匆就下了樓。

    “哎呀，就是這個味兒，想了一夜了，夢都恨不得在淌口水。”

    小馮快手快腳地拿了八個花卷，轉頭又裝了些包子過去：

    “嬸兒，這是曹叔昨天給的菜，咋能叫你掏錢呢？拿著吃吧。”

    老曹媳婦剛準備說些什，然而肚子卻迫不及待地咕嚕起來。她老臉一紅，張嘴就咬了一口花卷——

    直到這狠狠的一大口咽進肚，她才臉色複雜的收起準備掏錢的手，而後誠心誠意的建議到：“小馮啊，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