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最終還是罵罵咧咧在深夜上了車。

    沒法子，宋檀說到做到，說不管晚飯，他等了一晚上茶葉蛋都沒給一個——摳門，實在是太摳門了！

    “大侄子，你說說，我們這樣的交情，她晚上留我吃頓飯，還能破產了嗎？”

    老趙坐在副駕駛，身周被魚腥包裹著，其實也沒啥食欲了，隻是還是氣不過——他晚上當當灌下去兩大杯茶水，就空著肚子做準備呢！

    結果倒好，魚是一條沒撈著，甚至也沒吃上飯。

    大侄子是個老實人，此刻一五一十：“可是他們家真的好忙啊！這多人買完魚，家也得收拾呢，顧不上咱們也是正常！”

    可不是忙的飛起？

    池塘那邊早已經沒了池水清澈水草雋永，隻剩一片昏天黑地的狼藉。為了防止發臭生出蚊蠅來，烏磊和張旺家這頭送走客戶，這邊又馬不停蹄在就著血水地漚肥呢！

    看這架勢，怕不得幹到半夜去！

    至於宋檀的院子——他們走的時候，水管子正配著泡沫，嘩啦啦衝洗著呢，牆邊艾草點了一把又一把，煙燒火燎的，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老趙：……

    黑的山路，他瞅著自己大侄子就很心塞。

    就是說，男子漢大丈夫，生意人，不能不實誠，可也不能太實誠了嘛？咱倆是有血緣的，你這種時候應和兩下怎了？

    不犯法啊！

    然而大侄子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倔強：

    “宋老板挺好的，沒讓咱們白跑一趟呢，這回也能掙好多。叔你要是累了，等會兒我先把你送回去吧？你年紀大了，得多歇歇。”

    老趙更氣了：“誰年齡大了？我這大半夜的精神矍鑠著呢！再說了，掙錢也是咱爺倆的辛苦錢，跟宋檀沒關係，你可別傻愣愣的！”

    “咋沒關係呢！”

    大侄子非得認死理：“市麵上能包的車這多，可大夥兒偏叫我幫忙送貨，這肯定還得是宋老板當紐帶的。”

    說來，也是老趙大侄子頭腦靈活。

    平時幹活看著挺老實，人家心自有一杆秤。今晚聽大夥兒打電話都發愁晚上拉魚以後怎洗車，小夥子立刻來了想法——

    他們剛好今晚拉不到貨，有輛大空車啊！

    這多人，一家隨便給個幾十塊錢路費直接給送到，大家夥夜該燒烤燒烤，該洗腳洗腳，半點不耽誤明天啊！

    一舉兩得，你得便利我得錢，很快就在宋檀家院子談好了生意。

    如今這滿車的魚蝦，不是自己的，勝似自己的啊！

    就為這個，老趙侄子都認宋老板的！

    老趙：……

    他恨這個榆木腦袋，此刻隻能恨恨道：“你現在吹捧也沒用，明兒個賣給咱魚啥價錢，肯定還是那個價錢！到時候百十斤魚往家一扛，你今晚掙得又得打水漂！”

    他長長籲出一口氣：“大侄子啊，咱這就叫：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你說你，熬油點燈的掙這個路費，最後不還得從她手買東西嗎？”

    大侄子才不聽這種鬼話，他隻又問：“那，咱今晚不接這個生意，明天就不要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