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何思維看著安良，又重複了一遍。

    安良從口袋摸出一把銀色的鑰匙，上麵還拴著一條有些土氣的紅繩兒。他坐在那兒微微向前探身，把鑰匙放在棕色的木質茶幾上，然後推到何思維的麵前。

    何思維伸手，把桌子上的鑰匙拿起來，“好了，沒有別的事情的話，你可以走了。”

    安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話。

    何思維把煙按死在白瓷的煙灰缸，然後她抽出靠著的抱枕。

    “”一聲她將抱枕狠狠地砸向安良。

    安良連躲也沒躲，抱枕砸到他的頭上，然後又彈到地上。

    “你到底想幹什？”何思維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安良仰起臉來，他看看何思維，然後彎下腰把抱枕撿起來，拍拍上麵的灰塵，然後端端正正地放在何思維後麵的單人沙發上。

    何思維的精致的眉擰成了一團。

    “我來……”安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他的聲音不高，“我來隻是想看看你。紅繩是我前幾去五台山求的，是能辟邪。”

    他雙手交叉，身子前傾，“我想看看你最近還好不好。”

    他的聲音雖然的，卻異常的堅定。

    何思維有些嘲諷地譏笑兩聲，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個黑瘦的男人，“好不好……跟你有什關係？”

    “卡上的錢不夠花？”何思維突然綻開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可是她的眼底毫無笑意，而凝結成了冰。

    “不……不是的。”男人有些無措地看著她。

    何思維低下頭，又重新點著一支煙，她一隻手抱胸，雙腿交疊地仰著頭吐出白色的煙霧。

    “吧……還要多少？”

    安良一愣，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漲紅，黑紅的臉色十分難看。

    “我了……”他的聲音抬高了幾度，“我不是來要錢的。”

    完，他又無奈地聲音低了下去，他低低地道：“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何思維笑著，“是？那我謝謝你啊……現在你看完了？”她反問安良。

    安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雙手扶著沙發的坐墊。

    “我問，你現在看完了？”何思維臉上的笑突然消失，她冷著臉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看到他年輕的臉因為這種近乎羞辱的態度而漲得黑紅。

    “看完了的話，你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這兒了。”何思維紅色的指甲使勁戳著男人的肩膀，甚至將他的身子戳的有些傾斜。

    安良突然抬手，緊緊握住何思維的手。

    何思維因為猝不及防的一握，心髒突然被提了起來。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不動聲色將自己的手從那雙皮膚黝黑的溫暖大手中抽離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有一瞬間，她看見個子那大的一個男人，眼睛竟然晃動著星星點點的淚光。

    “何思維，我明就要回老家了……”安良低著頭，“很可能以後都不會再來東新了，也很有可能以後再也不會見你了。”

    他緩緩抬起頭，窗外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幅剪影。

    “我可能會回老家之後就結婚了，”安良歪歪頭，觀察著何思維的神色，她抽著煙，吞雲吐霧，神色如常，似乎置身事外。

    安良有些失望，“也可能會做點生意，但是大概不會再回東新市了。”

    何思維的笑隱在煙霧朦朧看不清楚。

    “好啊，那祝你一帆風順，馬到成功。”她淡淡地道。

    安良看著何思維，她總是這樣，除了他們第一見麵的時候，在商場她緊抓著那個女孩子不放的時候的憤怒。

    她總是這樣一幅古井無波的樣子，似乎一切都與她毫無關係，不鹹不淡，無波無瀾。除了動情的時候她泛紅的迷離的眼睛之外，他甚至看不清楚她的分毫。

    她簡直就是一幢異常堅固的堡壘，明明白白地寫著生人勿進。

    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了這個漩渦，從此身心都不由己。

    安良看著她有些冷淡的神色，眉間略有倦意。

    他站起身子，沉默了一會兒：“要開畫展，最近很累吧……以後少抽點兒煙，早點兒睡覺。”

    何思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安良穿上外套，拉開門的時候，忍不住回身看了她一眼。

    她仍舊保持著那一個姿勢，但是沒有抽煙，香煙在她的食指和中指指尖燃著，飄出來絲絲縷縷的煙。

    他垂下眼睛，慢慢退出這個房間，輕輕地“啪嗒”一聲帶上了門。

    他覺得沒有什再值得他留戀，他覺得自己看得都很清楚了。

    可是他沒看見那雙修長而白皙的手的顫抖。

    何文娟聽到那人離開的聲音，端著咖啡壺從廚房出來。

    她走到何思維麵前，坐在了剛剛安良坐的地方。

    何思維抬起眼皮，緩緩看了她一眼。“你坐在那兒是誠心膈應我？”

    何文娟沒有理她，將煮好的咖啡倒進木質茶幾上的白色骨瓷咖啡杯。

    “是他？”

    “什？”何思維看著何文娟問道。

    “我，”何文娟啜了一口杯子的咖啡，“你之前的時候，出去找靈感，其實是跟他在一起吧？”

    何思維沒話。

    何文娟皺了皺眉頭：“把煙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