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檢正在核對上月賬目。

    由於承包荒山的項目需要的資金太多，店目前有些周轉不開。鄒勇看完孩子就急匆匆趕過來，他看到賬目報表也十分發愁。

    “怎辦？店的資金現在太少了……”鄒勇問道。

    方檢支著下巴，正在思考。

    鄒勇看他沉思，似乎下了什決心：“方檢，要不這樣吧……我手上還有些股票，我先……”

    “不行！”方檢抬了抬眼，利落幹脆地撂下這一句。“現在夢圓剛生產不久，你們那邊兒正是處處用錢的地方，不能把所有東西都押上。”

    鄒勇習慣性地往口袋摸，想要抽支煙，可是卻發現自己忘記帶了。

    方檢朝窗台那邊抬抬下巴，“抽那盒兒。”

    在窗台上，正放著一盒紅色的軟包玉溪。

    “我來想辦法，你現在的事情就是把你的大人孩子照顧好。”方檢看了他一眼。

    “不行，我不能……”

    “你不能什你不能，你現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不是當年的窮光棍兒一個吃飽全家不餓。你信我一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有辦法，可以嗎？”

    鄒勇不話了，隻是斜斜地坐在桌沿兒上悶悶地抽著煙。

    方檢低著頭看賬目，頭也沒抬，“鄒勇，以後少抽點兒，就當是為了老婆孩子。”

    鄒勇愣了一下，然後掐滅了煙。他走到方檢身邊，拍了拍方檢肩膀。

    “有什事情就叫我！”

    賬本上投射出一片陰影。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一聲。

    “嗯。”

    鄒勇走後，方檢掏出手機，盯著通訊錄看了半，才撥出去一個號碼。

    “方檢？怎了？”電話傳來何文娟的聲音。

    “沒什，就是好久沒見你了。”方檢的話中透露出一點兒疲憊。“最近怎樣？也不來看我。”

    何文娟輕笑一聲：“想我啦？不是給你發消息了……”

    方檢流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

    “是啊，”他聲音低低的幾分沙啞，顯得有點委屈，“你姑走了沒啊……”

    何文娟笑了幾聲道，“還沒。你怎話聲音有點啞啊？那邊兒是出了什事情？”

    方檢清清嗓子，“沒有，就是最近太忙，有點累。”

    “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聽見沒？我一有時間就去找你去。”

    “嗯。”

    電話那頭好像有人在喊“何老師”。何文娟應了一聲，然後又對著電話到：“我這邊兒有學生來問問題啦，先掛啦。”

    “好。”

    何文娟扣了電話，方檢趴在桌子上，窗外沒有陽光，氣陰沉。

    窗台上的貼杆海棠始終沒有開放，馬上就五月份了，連一個花苞也沒有。

    方檢趴了一會兒，一動不動，似乎是已經睡著了，可是風吹過他的頭發的時候，他的眼皮在動。

    他睜開眼睛。

    伸手抓了手機在掌心，撥出了一串數字。

    “喂，是我。孟哥。”方檢頓了一下“方子。”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高興，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幾個度。

    “方子，你是回來啦？怎也不來看我？”孟德極其高興。

    “回來快一年了，前一段時間見了周桓，”方檢頓了頓，“見了周桓和力哥。”

    孟德聽得出方檢聲音的低沉，“那就好，那就好。回來就好。”

    “孟哥，我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孟德很爽快地道：“行啊，有事兒你就。”

    “能不能借給我二十萬。”

    “行。”孟德一口答應，絲毫沒有遲疑。

    “哥，謝謝你。”方檢沉了沉聲。

    孟德倒是有些哽咽了，“什謝謝，見外了啊！你把你賬戶發過來。你有空來看我啊……”

    “嗯，我過兩就去。”

    方檢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弄好了一切。

    “方子，你還能跟我聲謝謝，我……我就很高興了。”電話那頭的孟德聲音含淚。

    “孟哥，你永遠都是我哥。”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有了孟德的這二十萬，店的資金一下子輕鬆了不少。方檢感覺似乎也沒有那累了，他和鄒勇兩個人眼看著店一比一好，心也舒服不少。

    方檢回到家，家空無一人，以前還有何文娟過來，現在她也好像一個月沒有來了。

    他知道她帶畢業班，時間實在緊張，平時他在店和項目上忙的時候，也還不覺得怎樣，可是一旦回到家中，冷冰冰的屋子沒有一點兒人氣兒

    他張開雙臂，仰著頭靠著沙發背，閉了眼睛。

    腦子正飛快地運轉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他一下子睜開眼睛，大步流星地到了門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