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趙嬸母女時，寧曉曉一時之間沒能認出她們。

    趙嬸在寧家做工的時候，不管何時都會維持幹淨體麵的外表。否則譚老爺也不會納半老徐娘的她為妾。如今的趙嬸麵容蒼老，粗布粗衣，臉曬得黝黑。看到她時馬上堆起笑容，一道道的皺紋像朵菊花在臉上綻放。除了皺紋，手上的老繭更加的醒目。

    天知道她這幾個月經曆了什。

    再看趙嬸身後的趙蘭兒。她的臉仍然水靈靈，噙著淚水的模樣還是那樣的楚楚可憐。隻是她的手不再嬌嫩，身上穿著灰撲撲的破舊棉衣，腳上是單層的黑布鞋。

    “小姐，”趙嬸看到寧曉曉開始抹眼淚，很想撲上前敘舊情。可當她看到寧曉曉身後的黑子時，身子微微打顫，不敢上前一步。

    趙蘭兒用怯生生的眼神望她，眼底沒有倨傲和妒忌，隻餘下害怕。唯唯諾諾向寧曉曉問安後，站在趙嬸身邊低著頭不敢看她。

    寧曉曉讓小智用探頭查看，低著頭的趙蘭兒眼中驚恐不安。好像真的怕她一樣。

    寧曉曉心冷笑，趙蘭兒用可憐巴巴的虛偽麵目騙取寧皓的同情，她才不會上當呢。

    “趙嬸那日喚我去寧家，怎卻帶著你女兒離開安陽鎮？”寧曉曉衝她們挑挑眉。跑得真快，害她事後找不到她們算賬。

    趙嬸訕訕一笑：“譚家黑心黑肺的對小姐下手，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也不敢繼續待下去。沒告訴小姐回寧家有危險，是我的不是。可我想小姐有人保護，應該不會出事。但是我們母女就會外不是人，還是先跑為妙。”

    寧曉曉翻翻白眼，說得真好聽。

    “找我有何事？”寧曉曉冷冷地問。

    聽寧嬸說，寧皓把她們母女帶回來時已經兩天沒吃東西，娘倆一口氣吃下五碗土豆米線。想必是走投無路之下才來找她。

    趙嬸看向黑子尷尬地笑了笑。

    “寧小姐，我在門口等你。”黑子用眼神示意趙蘭兒一起出去，然後關上前廳的門。

    寧家前廳的辦公桌被搬走，恢複原來的廳堂擺設。前院和暖房已經複原，隻有後院的西廂房仍舊保留下安煜澤的房間。

    趙嬸四下打量熟悉又陌生的寧家，心中悔恨不已。化坪縣成了軍管區，趙家像隻鵪鶉一樣縮著。倘若一直跟著寧曉曉，她們母女就能拿回蘭兒他爹留下的家產。

    “趙嬸，我的時間寶貴。”寧曉曉不悅地說。

    趙嬸點頭哈腰：“世道混亂，我們母女在外飽受欺淩。我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讓小姐傷了心，我沒臉再回到小姐身邊。隻想用一個秘密換得一處棲身之所。”

    寧曉曉沉聲問：“什秘密？”

    “事關柳少爺的事。”趙嬸上前一步，“柳少爺每個月給我五十銀元，讓我把夫人和小姐的一舉一動都向他匯報。”

    寧曉曉麵色沉靜：“柳大哥是擔心我們母女被人欺負。”

    “後來柳少爺出國，換成舒佳毓舒小姐和我接觸。她除了每月送50銀元的報酬，還讓我想辦法離間您和安大少的關係。如果我能說服您把婚約取消，承諾獎賞我1萬銀元。”趙嬸誠惶誠恐地說。

    寧曉曉愣了愣，柳子軒怎和舒佳毓有聯係？“舒佳毓是如何找到你的？”

    趙嬸老老實實地交待：“舒小姐拿著柳少爺的信物找我。她說是幫柳少爺做事。而且她按時支付我50銀元報酬。報酬的數目一致，舒佳毓應該沒說謊。”

    難道柳家和舒家有來往？舒家全家遇害，柳家就不管嗎？寧曉曉雙眉緊鎖，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娘死前柳子軒出現過嗎？”寧曉曉問。

    趙嬸搖頭：“柳少爺沒有回來。我每天都會把夫人的病況送出去。包括夫人時常吟《虞美人》的事。”

    趙嬸心下一鬆，寧曉曉不問這話，她也要說出這件事。戳破柳子軒圖謀不軌是她今日過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