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瑤瓊國,三日後。
天灰蒙蒙的,已然立秋,天卻有些悶熱。晌午過後,天格外地陰,仿佛一場大雨來臨前的探路人。
林若文獨自騎馬到了林外,將馬牽到森林拴好,獨自走入森林深處,走進鳳殘月所住小院。
鳳殘月聽到有腳步聲,站起身,打開門,見到林若文,一臉欣然,道:“林公子,請進。”邊說,邊打量了一下林若文,“你怎也不換套新衣裳?”
林若文不解:“怎了?米姑娘此言何意?”
“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怎了?你們沒有過生辰穿新衣的習俗嗎?”
他忽然明白了什,征征地看了看鳳殘月,眼神空洞,卻藏著一絲怒氣與壓迫,轉身跑了出去。
“林公子!?”鳳殘月沒有跟上去,因為剛才林若文的眼神,如一把劍,直直地刺入她的心底,讓她無法動彈,她仿佛理解那種眼神。
天上下起蒙蒙細雨,沒過一會,雨下得格外大,逐漸模糊了視線。
她知道林若文還未離開,便打著一把小傘,出門尋找。
不一會,鳳殘月發現林若文正站在雨中,走近一看,是一塊墓碑,上麵刻著“生母冉姝”。她又走近些,看見碑上刻著的日期,正是二十一年前的今日。
她站在林若文後麵,沒有驚動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方圓禮,神色淒然。
又走到林若文身邊,將傘移到林若文頭上,靜默了半晌,輕聲道:“雨太大了,咱先回去,好嗎?”
她從未這樣,如此小心翼翼地征求一個人的意見。
林若文抬了抬眼,聲音有些沙啞:“好。”
回到小屋,鳳殘月從衣中翻出一套男子的衣服,遞給林若文,“這是我常換裝時穿的衣裳,你試試合身嗎。”
“還好。”林若文換好衣裳,走到前廳坐下,鳳殘月端來一杯熱茶,林若文接過喝下,沒有多言。
鳳殘月也坐在一旁,神情黯然,說道:“對不起,林公子。我不知道……”
“無妨,”林若文將水杯放下,神色終有有所緩和,”這事情,已經過去那多年了,也沒多少人記得,你若不知,也倒是理所應當。”
“可是,你母親,不是這瑤瓊的郡主嗎?怎會葬在此處?”
“我母親的牌位是放在皇家祠堂內,但母親生前最喜歡這了,所以,母親便葬在這了。”
“林公子,可不可以,講一講你母親的事情?”鳳殘月見他的神情,有些心疼。
————
二十多年前……
入仕多年的林軒剛剛就職這首輔之位,為了穩定自己的勢力,上奏請求聖上將自己暗自喜歡許久的冉姝許配給自己。
當時冉姝雖為郡主,但從小便在宮中,在太後膝下長大,與聖上親如兄妹。
但聖上也是為了鞏固朝中勢力,便允了林軒的請求。
二人成婚近一年,未得一子。一次林軒南下在楠州遇見了一名青樓女子,便將她帶回燕都,做了林軒的妾。
也不知為何,林軒對房簫的情遠勝於冉姝,房簫也很快生下了林若北。不久,冉姝也懷上了孩子,本以為會因此讓林軒態度轉變,可還未過多久,房簫便也懷了孩子。
她與冉姝處作對,冉姝正房的地位蕩然無存。太後得知此事,下令將冉姝接回宮中養胎。可房簫不知用了何法,讓林軒從本來沒有一次去宮看過冉姝。冉妹卻一心念著林軒,便經常林府、宮中兩頭住。
到了冉姝生子的日子,出血過多。為了保下孩子,選擇走向了死亡。
得知冉姝死訊,太後大怒,下令嚴查此事。可到頭來,查出來的原因隻是奔走多次而導的。
太後深知林軒應不會善待冉姝孩子,便下令讓冉姝命貼身婢女鴻芝照看此子。
鴻芝帶著林若文回到自己老家楠州,一直照料到林若文長大。直到十年前,林若文才被林軒接回林府。
可當時林府的當家主母,早就變成了房簫。
林若文雖為嫡出,卻因房簫處處受限,直到今日,才到林府和燕都站穩腳跟。
————
雨還在下,越來越小。
屋內,二人都沉默著,鳳殘月深吸一口氣,說道:“沒想到……你我竟如此相似……”
她緩了緩,第一次感到眼中有淚水,低著頭,慢慢開口:“我從小,我娘親就為護我而死,我父親……”鳳殘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父親和娘親隻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我從小便在師父的照料下長大……我本以為沒有比我更可憐的人了,沒想到……”
這對於她,是心底最深處的傷,最不願提及的傷。
沒想到今日竟然如此淡然地與一個陌生人談及。
心中還多了一絲安慰。
林若文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安慰鳳殘月。她的眼睛微微發紅,襯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楚楚可憐。
鳳殘月笑了笑,依舊散漫隨意,說:“我和你說這些幹什?”依舊一幅散漫的樣子,刻意掩下自己的悲傷,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既然,我再將飯菜熱一熱,全當,一頓便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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