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春天要來了，這鳥兒都開始外出覓食了。

    阮傾就著清晨的光熙睜開了眼睛，許是因著這幾日陳嬤嬤日夜不休的照顧，她的身子比之先前要好了許多，身上的紅點也並未更加嚴重，白日偶爾也能起身到院子去曬一曬太陽，看一看院中的枯木抽出嫩芽。

    薛臻似是還在責怪她當初執意要來此處的事情，她來此處之後送回京都的信件，五六封，薛臻也隻回一封，字數寥寥，她卻是不氣的，她知道薛臻的性子，不願回她信件，隻怕是極力控製著宣她回京罷了。

    “娘娘醒了？今兒清晨陳嬤嬤去山中尋得一味草藥，對醫治疫病似乎有奇效，雖不能立刻根治，但娘娘身上的疹子也能消去許多，如此一來，日後娘娘便不必日日忍受那疹子奇癢之苦了。”

    疏語攙扶著阮傾起身，又將窗欞開了半扇，讓外間的陽光灑進來。

    自家王妃皮膚本就較弱，稍微一撓便要一片青紫，更甚的要立刻滲出血珠來，這幾日她們隻能日日以艾草替王妃拭擦身子，才能勉強止住那癢痛。

    阮傾蒼白著臉色彎了彎嘴角。

    “陳嬤嬤這幾日照顧我辛苦了，左右疼了幾日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讓嬤嬤好好歇息之後再為我熬藥罷。”

    她說雖這般說，陳嬤嬤還是將藥煎來看著她服下以後才去歇息，那藥果然有些用，至少能讓她安睡半日，不至於睡不到兩個時辰又疼醒過來。

    “吾君阿臻，見信如麵。與君數年相伴，乃傾之幸也，此生惟願能與君擺手，生同衾、死同穴。隻惜今妾南地一遊，不幸身染頑疾，實非預料之外。天命不可謂，負君非吾願，與君長相決，望君勿相念。君與玉兒長安樂，妾心方可安，若來世有緣可再相見，定，與君一心，白首不離。”

    帛紙之上，輕盈的筆觸留下了最後一筆。

    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其上，暈染了其上字跡，阮傾立刻抬手沾了沾淚痕，不願淚水汙了那帛紙。

    這書信……該是說遺書了，算是她留給薛臻最後的東西了。她的身子她自己最為清楚，她隻怕挨不到疫病得治的那一日，隻是她這條命本就是向上蒼借來的，如今倒是也不十分悲痛，給薛臻留下這封信，她也能安心離去。

    此生她掛念的人不多，她死之後，隻望他們都能平安喜樂，她在黃泉路上，便也能走得安心些。

    將信件折好放在桌案之上，阮傾緩著步子走到床邊上緩緩躺下，並未驚動房外守著的疏語，不多時，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路隨風從窗欞之外翻身二入，穿過屏風，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阮傾。

    他心中驟然一痛，他還是來晚了一步，這女子為何這般傻？寧願自己受苦，也要替那人遭這罪。

    路隨風幾步上前，將懷中一錦盒取出，盒中一顆晶瑩剔透的丸藥靜靜躺在木托之上，也不知是什奇藥，藥丸周身，竟若隱若現有一層薄霧籠罩。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將那藥丸放入阮傾口中，將她扶起自她身後將內力傳入，助她盡快吸收方才那藥丸的藥力。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