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另一邊,自那日下朝之後,常宮龍城等人又在京都接連住了幾日。
與故朋舊友好好相聚了一番。
直至今日,方才道別,率領一眾衛士,踏上了返回金陵的歸程。
萬萬沒想到,此次進京,非但相安無事,還莫名其妙獲得了世襲罔替之權。
這讓常宮龍城父子皆是開心不已。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畢竟父子二人一開始,就是奔著辭官來的。
大祚京師,洛京城南門,一列有著近兩百鐵甲騎兵擁護的車隊,正緩緩從門洞內駛出。
正是今日離京的楚王府一行人。
不知為何?昔日繁華如車水馬龍般的街道,今日卻隻有熙熙攘攘的幾個人。
拂麵而來的微風中也吹著些離別的味道,像是在為楚王府這一行人的離去而感到傷感。
車隊前麵白馬上,橫跨著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
隻見他腰間懸寶劍,手腕縛雕弓,垮下白龍甘俯首,頭頂射日紅纓,來將可留姓名?大祚龍驤將軍。
沒錯,此人正是常宮邊南。
而他身後那輛被甲士重重擁護著的馬車,坐的便是鼎鼎大名的楚王常宮龍城。
見到是楚王府的車駕,守城門官自然不敢攔截,急忙遞換了通關文牒,目送著車駕遠去。
青州,一座諾大庭院中,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而此刻一個中年人正在湖邊垂釣。
他身著一襲繡著滄海龍騰圖案的明黃色長袍,龍章鳳姿,頗為貴氣。
不多時,隻見魚杆輕輕彎曲了一下,男人頓時喜笑顏開,
“咦,上鉤了?看樣子還是條大魚。”
男人用力將魚竿一拖,果然,一條極大的鱸魚便被拉了上來。
見狀,一旁伺候著的奴婢連忙將裝魚的竹簍遞上。
正當男人釣魚釣得興起的之時,隻見天空一隻信鴿極速飛來,停立於他的身側。
男人將來信從鴿子腳上的信筒中取出,方才閱了一眼,頓時便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是條大魚。”
男人這一番欣喜若狂的神態,看得一旁的奴婢們都有些懵圈,他們之中來王府短的也有七八年了,還從未見過自家主子有今日這般高興過。
大祚京都南門城外一百五十處,有一座牡丹亭。
此亭已有數百年的曆史,據說乃是當年崇陽皇帝出遊到此,見此處漫山遍開牡丹花,所以便令人在此處建了這座牡丹亭。
後凡有文人雅士路過,皆會在此亭中揮霍丹青,留文於此。
因此也給這牡丹亭添了一份神韻。
如今,乃是五月中旬,正值牡丹花開得最為茂盛的時候。
今日的牡丹亭迎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楚王常宮龍城。
也不知怎地?方才是五月中旬,這天氣就如此酷熱。
一輪烈日當空,熱浪滔天,
著實是有些酷暑難耐,
特別是對這些身穿鎧甲的士兵,更是如此。
所以楚王府一行人行至此處,便打算在這牡丹亭避避烈日,歇歇腳,待午後天涼下來,再行趕路。
常宮龍城父子二人在亭中坐下,
也不知為何?看著亭外那盛開得鮮紅如血的牡丹,讓常宮龍城有種錯覺,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和那牡丹花融為一體。
“南兒,若是為父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你弟弟。”
常宮龍城突然這說道。
他莫名其妙的話,搞得一旁的常宮邊南一愣,
“怎了,父王,好好的說這些作甚?”
聽到常宮邊南的問話,常宮龍城方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
“沒什,就是看到這些牡丹花,有些感觸罷了。”
見父親沒說,常宮邊南也沒有追問,
但他知道常宮龍城心肯定想到了什,不然斷然不會如此說。
作為堂堂楚王,他深知自己的父王可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
“南兒,你說為何我們此次進京,非但未被奪去兵權,反而獲得重賞?”
常宮龍城問了一句。
常宮邊南答道;“孩兒不知,亦是覺得好生奇怪?
明明陛下削藩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但陛下所行之事,卻完全跟削藩背道而馳。
難道是因為各鎮藩王勢力太大,陛下怕引起天下大亂,所以打消了削藩的念頭了嗎?”
他確實不知,不過這也不怪他,這些年他一直領兵戍邊,從未涉足過朝堂,對權謀詭計那就是一張白紙。
常宮龍城歎道;“你呀!還是太年輕,問題看得太淺顯了些。咱們這位新帝,可是個了不得的君王。”
“請父王教誨。”常宮邊南恭敬地說了一句。
常宮龍城解釋;“皇帝此次下詔令各鎮藩王回京,其目的,便是削藩。
如果眾藩王都奉召入京,那其實削不削藩對皇帝來說,便沒有了多大的意義了。
因為天下仍舊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如果隻有一部分藩王奉召,或者沒有奉召,那就說明很多藩王已有不臣之心,削藩就勢在必行。”
“那既是如此,皇帝為何不將咱們父子倆的兵權收回,畢竟軍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不是更加保險嗎?”
常宮邊南十分不解。
常宮龍城搖了搖頭,“這正是咱們這位陛下的高明之處,我問你,如今陛下若與眾藩王開戰,他有幾分勝算?”
“一分勝算也沒有。”
常宮邊南毫不猶豫地答了一句。
他此話並不誇張,現在大祚皇帝所真正掌握的軍隊,恐怕最多三十萬左右。
而各地藩王統兵最少也都有十幾萬,更有甚者已達到了三四十萬之多,若是現在皇帝與他們開戰,那無異於將自己的江山拱手送人。
這也是朝廷極度想要削藩的原因。
畢竟這些藩王確實已經擁兵自重,嚴重威脅了皇帝的權威。
常宮龍城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就是因為沒有勝算,所以皇帝才會賜我們世襲罔替之權。
第一,這份恩旨一下,即便是我們生有反意,那也是師出無名,而且一旦謀反,必為天下民心所不容。
第二,皇帝之所以召我們進京方才封賞,一來,我們若接受了這道旨意,以後在朝廷和眾藩王之間,我們就隻能站在朝廷這邊,相當於把我們金陵和朝廷綁在了一條床上。
其次,若是我們不接受這道旨意,或者執意要將兵權交出,那皇帝定會以抗旨之名,將我們殺掉。
因為他若是掌控不了我們,定然也不會縱虎歸山。”
聽了自己父王的這一番話,常宮邊南的心中對這位新帝已有了不一樣的認識,內心生出了一絲伴君如伴虎的懼意,帝王之心,果然深不可測。
“父王,那我們現在該怎辦?”
見常宮邊南如此問,常宮龍城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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