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倚著門板滑坐在地上，一臉茫然地看向老伴。褚爺急迫地問道：“秀麗，到底咋回事？”

    她一愣，喏喏的念叨，“什事，什事”。秀麗抱住自己的頭大叫一聲：“啊”。接著又自言自語地著，“我頭好痛，好痛啊，我不想再想了”。話音一轉，“別過來，別過來，我沒有做錯什，你不要這樣對我，走開，走開啊。”

    褚爺見她情緒開始波動，便爬過去抱她，“別怕，我是大壯。”

    秀麗抬起頭看向丈夫，毫無焦點的眼球突然泛白。臉上皮膚開始泛起一片又一片的斑點，對著褚爺就要撲過來，“是你，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我要殺死你。”

    他不知道媳婦的變化，隻是聽著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尖厲起來，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我是大壯啊，秀麗，你看看我，我是大壯。”

    殷秀麗被他抓住。竟然開始嘴角微微上翹，腰部彎曲，腿向外伸，擺出少女般嫵媚的姿勢，“你看看我，我變成這個樣子好看，你還喜歡我嗎”。話鋒一轉，“我……我喜歡你啊，你喜歡我？”

    褚爺隻感到一股火從心底莫名竄上來，一巴掌直呼向媳婦，雖沒正中臉上，但也足以給她的頭帶向一旁。

    “你他娘夠了。”

    嚷完，也沒聽她接個茬，便也不再話。可不出幾秒，害怕是不是手重了打出事，又摸索開來。

    人躺在地上，順著腿摸到臉上，還是沒個動靜。血腥臭的味道煩的他想趕快躲開，猜想著沒準是把媳婦打暈了。扶著牆站起身，接著再把她扶起來。打開門，一起走到院，打開自來水龍頭，給她洗臉。雖然不可能完全打理幹淨，但弄得差不多之後，褚爺將秀麗搬到床上。

    接著再出去打一盆水，開始清理屋的血汙。他彎腰擦著地板，在櫃子底下摸到一枚像章。他費好半勁，才將它從櫃子底下扣出來。接著喘口氣，扔掉手中的毛巾，坐在椅子上。

    他仔細的用手把弄著，竟然是一個毛**章。褚爺一驚，趕緊翻到背麵。當褚爺的手指劃過背麵刻著的字，他心頭大震。這，這不是，這不是孫三的那枚像章嗎？想著趕緊摸出胸口的紅紙包，果然，麵隻剩下一枚。

    褚爺尋找著椅子，繼而讓自己坐下，不至於摔倒。把兩枚像章放在桌上，金色的麥穗在燈光下閃著點點光。即便是這零星的光亮，照在他身上，都像是一種溫暖。他這半個身子入土年齡，過著逼著自己入土的日子。

    愛咋樣咋樣吧。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收好東西。把門再次拴好，躺在媳婦身旁……

    “呃，呃，呃。”褚爺在睡夢中被一陣怪聲驚醒，他轉頭摸向身邊的秀麗。

    她的雙腿跪在一起，腳尖向內，雙手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肩膀，額頭抵著床。像是在向誰贖罪一般跪在那，嘴還喃喃的著什。褚爺扒拉著媳婦:“你這是幹嘛呢？”

    殷秀麗回過頭，褚爺看不到，卻感到仿佛她在一動不動死死盯著自己。他在保持一個隨時可以下地的姿勢後，張口叫聲:“秀麗啊。”

    殷秀麗聽到這聲呼喚，仿佛注入電流的舞蹈機器人，站起來開始揮舞著手腳，像是在進行一次特別隆重的儀式。她腦中音樂節奏不斷加快，還有鼓點的加入，她越轉越離譜，越轉越快。音樂戛然而止，殷秀麗摔倒在床上，開始抽搐。

    殷秀麗似被巨大的痛苦侵襲，身體像一張弓一樣向後彎曲，整個人崩的緊緊的。嘴不停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肋骨也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哢”的一聲，骨裂的聲音傳來。

    一口血從她的嘴噴出來後，也停止了抽搐。

    “秀麗！秀麗！？”褚爺掰過她的身子，伸手摸著她的臉，輕拍拍，試圖叫醒她。可她毫無反應，他駭然，摸索著把手指伸到了她的口鼻間，已然沒有呼吸。

    死了，竟然就這死了。

    房間一片死寂，褚爺收回手。心似悲似戚，似仇似恨。所有積壓的恐懼隨著殷秀麗的死化成滔的怒火。他摸起地上的導盲棍，瘋一般狠命的砸著屋子的東西，一邊砸一邊破口大罵:

    “**，什神神鬼鬼。見不得人的東西。都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不怕你們。你們搞這多東西，不就是想要我一條命？那就出來拿呀，為什要害我老媳婦。她跟你們有什仇什怨？你們要害她。你們這些死鬼，活著的時候是沒用的豬狗，死了也是群縮頭縮腦的烏龜王八，滾出來。都給老子滾出來！”

    砸罵過後，屋子一片狼藉。褚爺拄著導盲棍喘粗氣。他從來不怕死，更不會怕這些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