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要等你死。”

    老僧微笑著道：“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幾十年，難道還不確定我的答案？1945年吧，嗯，是1945年，那個時候我就告訴你了，你不死，我不心安。”

    ……

    1945年，那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年代了，但是對於這名老僧而言，一切仿佛就是昨。

    略顯渾濁的眼眸劃過那一日從而降的紫色電光，他不禁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可沒想過，居然能夠一直活到現在。

    是的，這就是趙揚。

    被困在水滴之中的那個老人的影子，自然就是徐福的靈魂。

    那一日劫雲密布，雷電轟鳴，以肉身渡劫的他在雷電轟擊下來的那一個那，突發奇想，首先將徐福的靈魂送到了雷電轟擊的最前端。

    這一個人的劫，　足足持續了三三夜，雷鳴電閃不休。

    當劫雲最終散去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徐福，都像是丟掉了半條命。

    但終究都活了下來。

    懸停在海麵上，又足足過了三之後，他才終於確認，修行者的渡劫之後，未必真的能夠成神，不過身體被劫雲來了一次徹底的清洗而已。

    這種清洗之下，他的修為跨入了另外的某種未知的境界。

    他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整個世界。

    他側耳傾聽，能夠聽到每一個角落每一點細微的聲音。

    偌大一個地球，在他感知之中，不過是滄海之一粟，無限渺。

    損掉一半生命的徐福靈魂，在那時的他看來，不過一點怨念，卻又充滿危險。

    “你不死，我不心安。”

    所以，他帶著徐福的靈魂回到了陸地上，來到了菩提寺，安身於此。

    一直到今……

    “可我還是想要問問，這究竟是為什？”

    徐福追問道：“你明明已經把我的靈魂徹底困住，就算你帶著我一起回到花花世界，不也一樣能夠困死我？你這樣做，為難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真正的徹底，就像是從來不存在真正的絕對一樣。”

    趙揚道：“俗世生活，充滿了各種無形的影響，尤其是你這樣的靈魂，更加容易受到未知因素的侵擾。你不明白，當然我也不明白，看似完全沒有漏洞的困守，可能隨時隨地都會出現裂縫……”

    “真到了這樣的時候，你自己就會曉得，一條細的裂縫，就足夠你重新逃脫，禍害人間。”

    他輕輕歎息著道：“唯有不受外物影響的生活，才能不給你這種機會，才能讓無盡的歲月，慢慢消融掉你所有的生命。”

    “……”

    徐福沉默半晌，再次問道：“這多年了，你一直不願搭理我，為什今願意把這些告訴我？”

    “這個問題需要我來回答嗎？”

    趙揚微笑著反問：“似乎你自己應該更清楚才對。”

    “你以前不告訴我，是為了防止我知道這個可能，時刻在你耳邊攛弄出山的事？”

    徐福苦笑著道：“而現在願意告訴我，是因為我的靈魂生命已經被消磨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