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該走了。”

    萬俟延替屈星拉上染血的黑毛衣，拎起貨箱，重新站起身。

    灰發黑眸的殺手將半張臉埋在寬鬆的毛衣領子中，露出的那雙漆黑貓瞳無言地盯著他看。

    ——難以理解的人類。

    “不走嗎？還是你準備留在這等執法者過來？”青年如此問。

    屈星於是放棄了理解對方的想法，決定按照自己的意誌行動。

    他無視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青年，自己大步走向商店後門。

    隨著他的行動，周圍的監控攝像頭紛紛閃爍起了雪花屏。

    ——電磁幹擾屏蔽儀的電池不多了，要省著點用。

    屈星一邊計算著，一邊拉開後門，看向雨幕下紛亂交錯的黝黑巷道。

    向左？向右？

    “向左。”萬俟延走在他身邊，平靜的說。

    “……”屈星扭頭看向他。

    屈星向左走去。

    一路上，他步伐飛快，刻意想要甩掉身後那個尾隨的銀發青年。

    但對方腳步跟的很緊，體力也不錯，根本就甩不掉。

    兩人你追我趕，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有什特殊原因，每次總能陰差陽錯躲開追捕他的執法者們。

    甚至在某些時刻，銀發青年仿佛未卜先知，會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製止他繼續前行。

    “等等，不能走這邊，前麵有人在埋伏。”

    屈星眺望著遠處，果然，幾秒鍾後巷口出現了一隊巡邏的執法者。

    兩人藏在拐角的陰影處，背靠著牆壁，屏住呼吸，努力降低存在感。

    等巡邏隊離開後，萬俟延才主動走出拐角陰影，在遠處閃爍的霓虹燈光下回過頭，對他伸出手，銀色的眼睫在被霓虹燈光染成了透明的粉紫色，“走吧，還有五分鍾的路程，我們就能夠離開包圍圈了。”

    “你怎知道？”屈星懷疑地盯著他。

    萬俟延扯著嘴角笑了笑，“你就當這是我的天賦吧。畢竟幹我們這行的，沒點看家本領早就死了。”

    兩人一路順利地從嚴防死守的魍魎三區走了出來。

    ……順利到屈星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本以為自己今晚要死在魍魎區的。

    兩人站在三區的建築物邊緣眺望，遠處是瑞金區的高樓大廈，高高的立交橋從頭頂盤旋跨過，通往紙迷金醉的瑞金區。

    “現在你安全了。”萬俟延對屈星說，“接下來準備去哪？”

    屈星沉默片刻，垂下視線，將臉埋在衣領不說話。

    他無處可去。

    萬俟延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輕聲問：“……既然你沒地方去，要不要去我家？”

    屈星扭頭看向他。

    這一路來，他總是忍不住扭頭看他。這個銀發青年出現的不可思議，行為不可思議，甚至思維方式也不可思議。

    誰會邀請一個殺手去自己家？

    生怕自己命長嗎？

    萬俟延指著遠處的瑞金區邊緣一個投放著全息投影裸女的大廈，說：“我家就在那邊兒，是個一室一廳的小屋子，你要是不介意睡沙發的話……額，其實我睡沙發也行，畢竟你是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