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生產這件事薑南柯是做了很多心理準備的, 她看了那多書和紀錄片就是為了做足心理準備。她原以為自己做了萬全的準備了，可事到臨頭，那些準備都沒啥大用，畢竟該疼還是疼。

    哪哪都疼的日子薑南柯過了得有小十天, 就這醫生還說是她身體素質還不錯, 按照對方的說法有些身體不怎好的傷口愈合更慢。

    這些天薑南柯看孔佑怎看都不順眼, 尤其是在她為了傷口愈合被親媽扶著下床走動時，疼的她恨不能把孔佑從樓上推下去，太NM疼了！

    但那些疼痛在初為人母的薑南柯看到咿咿呀呀的小公主時, 又覺得，勉勉強強也算值得，他們家小公主好可愛~

    小公主不怎在媽媽身邊待，此前死活不請假貌似十分有事業心的孔爸爸特地請了假, 搭配一直都在孔媽媽和除了上班時間都定點過來的薑爸爸。以及兩位育嬰師，五個大人, 輪流在小公主清醒時抱著她在病房外溜達，隻有睡覺的時候會放回病房內的嬰兒床上, 就怕耽誤薑南柯休息。

    隨著外麵病毒肆虐, 也暫時給員工放假停止工作的薑媽媽則是二十四小時陪著女兒。

    孔佑則是早出晚歸, 他一邊要處理很多聽說薑南柯生了的人送過來的禮物, 跟眾人道謝，一邊要安排家準備好兩位媽媽都要住過來。與此同時, 他還得跟親爹據理力爭, 關於薑南柯的母乳問題, 他覺得三天就夠了，都不用堅持到一個禮拜那久。

    以及，最重要的, 頂著老婆分分鍾想宰了她的眼神，和薑媽媽嫌棄的視線，堅定的駐紮在病房，就是不願意住到隔壁去。

    醫院VIP客人的待遇很好，家屬都有專門的房間可以休息。薑媽媽為了照顧女兒就在病房加床，理論上親媽和照顧產婦的專業人士在，不需要孔佑，他在反而很麻煩。

    剛做了大手術的薑南柯有很多根本不想展露與人的狼狽，某些生理問題是她自己都能接受的，比如漏尿。她連親媽都不想見，但她沒反駁反抗親媽，老公在此時湊上來沒事找事她就很煩。

    家人都勸孔佑該幹嘛幹嘛去，孔爸孔媽勸過，薑爸薑媽也勸過，但孔佑就是不聽，就是硬耗著賴在病房。

    一直賴到薑南柯出院回家，想著終於可以獨自洗澡不用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樣什都要被人盯著。就這，孔佑也要硬擠進盥洗室。

    薑南柯給氣的髒話都飆出來了，孔佑還是安安穩穩的，背對薑南柯坐在浴缸邊，就等在淋浴的外麵。

    水流和罵聲混雜在一起，漸漸罵聲沒了，淋浴嘩啦啦的聲音掩蓋了低不可聞的抽泣。

    孔佑堵在胸口堵了快大半個月的那口氣才緩緩吐出去，緩緩起身，開門出去。

    這段時間孔佑很不好過，不止是薑南柯硬撐著裝沒事，還有很多人的恭喜聲，以及不管是孔媽媽還是薑媽媽都在跟他說，這邊不用你。

    人生從未感覺過自己那沒用的孔佑這次才切身體會到，什叫廢物。他幫不上任何忙，隻能看著，聽著，什忙都幫不上。

    薑南柯疼的最嚴重的時候發絲都是疼痛逼出來的汗漬，喝一口水都得緩一會兒才能喝第二口。孔佑明確的詢過醫生，是可以適當用一點局部麻醉鎮痛的。但全家都不同意，薑媽媽都不同意。

    老一輩總有他們的理念，其他人不談，薑媽媽也去問過醫生，醫生說其實不太有必要，關鍵是麻醉用有一定的概率會影響傷口愈合，更支持病人扛過去，反而能有效增加傷口愈合。

    李嵐雅當了一輩子鐵娘子，為子女計深遠，疼一時扛過去了，遠比延長疼痛要好。

    孔佑不是想法短淺，他隻是從醫生那聽到了不一樣的話，他聽到了醫生說用一點麻醉鎮痛也不是大問題。

    醫生是同一個醫生，醫生講的話也是同一段話，但不同的人聽，每個人就聽到了自己想聽的。

    嶽母和女婿有了一些小爭執，這段時間孔佑跟家四位長輩爭執的點非常多。最沒辦法調和的就是媽媽們都覺得兒子r女婿沒那靠譜，想要住進小夫妻家，防止孔佑想一出是一出的惹出亂子來。

    當然這些爭執薑南柯都不知道，薑南柯的人生也是首次經曆那狼狽的災難。

    疼痛侵入大腦，腦子空空如也的薑南柯，每天唯一的念頭就是什時候能不痛。

    忍過了今天就可以嗎？明天要下床走路會更疼。

    說話大點聲會疼，喝口水會疼，連打個噴嚏都會讓她漏尿。

    說話大點聲會疼，喝口水會疼，連打個噴嚏都會讓她漏尿。

    薑南柯活了一輩兩輩子了，就沒有那不堪過，她都接受不了現在的自己。她根本沒有精力跟其他人吵架，她倒是聽到了孔佑跟兩個媽媽壓低聲音的爭執。

    他們以為她在睡覺，確實也是半夢半醒的薑南柯，聽見三個人在爭，讓她盡早出院。

    媽媽們都不同意，醫院什都好，而且怎都得把月子做完吧，來回折騰幹什？孔佑據理力爭，醫院再好都不會有家好，家同樣什都好，家他都安排妥當了，他也去問過醫生了，他還叫了之前的醫療團隊跟他們一起回去。

    既然家也什都有，為什不能回家？

    薑南柯回家了，終於。

    醫院病房真的沒什不好的，麵都沒有消毒水的味道，資本主義國家金錢能買到一切，包括擁有花香味的病房。

    家沒什特殊的味道，家的床上有洗發水，有沐浴液，有各種剛洗完澡的化學香味。

    側躺在床上的薑南柯望著天花板昏昏欲睡，孔佑給她拿來了筆記本，IPAD、手機和PSP。

    “你劇本就差個大結局了，寫嗎？”

    薑南柯有心想說這家夥是什品種的禽獸，她還沒養好身體呢居然催她工作？可是劇本隻剩個結尾了哎？不寫嗎？

    “寫。”

    牛奶和溫水都放在床頭，小餅幹和水果塊也有，什都弄好了的孔佑沒有留下，而是出了臥室。

    “睡著了？”薑媽媽一直等著呢，怕孩子不舒服。

    孔佑點點頭，“剛睡下。”

    孔媽媽長舒一口氣，也放心了不少，對著糟心的兒子就是一頓念叨。

    孔佑老老實實聽著，沒一會兒，手機響了，短信，他找的客人來了。

    門鈴聲讓長輩們有些疑惑，看向孔佑，怎會有客人？孔佑也詳裝疑惑，表示他也不知情，就先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一位孔佑並不熟悉的女?，對方打扮的很淑女，衝他笑笑。孔佑衝來人微微鞠躬，遞上免洗洗手液、口罩和消毒噴霧。來人也很懂，洗了手、替換了從門口戴進來的口罩，消毒液全身都噴了一遍，再衝屋內的人抬了抬下巴，能進去了嗎？

    再度彎腰欠身的孔佑說，“長輩們都在，可能多有冒犯，請您多多擔待。”

    來人頷首，“我知道，劉嘉熙跟我說了。”

    兩人簡單對了個台詞，就往屋走。長輩們看到來人後，互相看看，想著誰認識。跟長輩們都不認識的客人衝大家微微鞠躬，表示她長居海外，聽說薑南柯孩子生了才專門回國看看，也就待一段時間還得回去，詢問方不方便見見人。

    長輩們能說什，當然是讓見啊。

    正在重新看劇本找靈感的薑南柯，就這見到了一頭黑長直還穿著一身白裙子的墮胎藥讚助商，一臉懵逼，你變異啦？

    李燕婉左右看看，往窗台走，盡可能離她遠一點，再指著孔佑跟床上的‘病患’說，“他跟劉嘉熙說你疑似產後抑鬱，劉嘉熙打電話給我，讓我來開導你一下。”

    “產後什？”薑南柯看向孔佑，搞那誇張？

    孔佑也有些驚訝，“我沒有那說。”轉向老婆，辯解，“我隻是說了你有點不開心，想讓她跟你聊聊。”

    薑南柯還要說什，李燕婉拜拜手示意無關人士可以出去了，不然找她來幹嘛的。

    打扮的很小白花，麵對長輩時也裝了兩分鍾的李燕婉，一旦不需要裝了就霸道的很。孔佑看向薑南柯，在老婆點頭後就先退出去。

    隻有兩個人在了，薑南柯看向李燕婉，用眼神詢問她到底要幹嘛，還有，你離我那遠做什？

    “我剛從日本回來，雖說昨天已經在家待了一天，體溫也沒什問題，應該是沒事。可我剛才在門口被你老公送上消毒三件套，還有這個。”李燕婉手指勾了下口罩的邊緣，“穩一點吧，你還在坐月子呢，反正這樣也能聊天。”

    薑南柯眼尾浮現笑紋，“你特地從日本回來看我？謝啦。”

    “你老公真的打電話給劉嘉熙了。”李燕婉讓她先別急著高興，“你老公跟她說你狀態很不對，劉嘉熙跟我說，你搞不好是產後抑鬱，讓我來幫你脫離一下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給你講講底層人民依舊活得水深火熱，還需要你這個鬥士去奮鬥。”

    “你老公真的打電話給劉嘉熙了。”李燕婉讓她先別急著高興，“你老公跟她說你狀態很不對，劉嘉熙跟我說，你搞不好是產後抑鬱，讓我來幫你脫離一下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給你講講底層人民依舊活得水深火熱，還需要你這個鬥士去奮鬥。”

    薑南柯囧了一下，什亂七八糟的，“講人話。”

    “人話就是，我最近賺了不少錢。”李燕婉衝她齜牙，“多虧你幫我打的廣告。”

    “什意思？”

    “墮胎藥啊。”

    李燕婉看她還是不懂，笑了，嘲笑的笑，“你該不會以為法律上允許墮胎就萬事大吉了吧？我賣的藥還是違-禁-品，正規渠道拿不到，市麵上常規的藥店也沒得賣。不過多虧了墮胎不違法，有不少人傻乎乎的以為找我買藥也不違法，我最近賺了不少呢，應該是我謝謝你。”

    收斂笑意的薑南柯懷疑道，“墮胎都合法了，藥品還被禁？”

    “允許墮胎跟什藥依舊被列為違-禁-藥-物沒關係啊。”李燕婉笑道，“就像法律上允許墮胎，但很多醫院依舊內部禁止做墮胎手術一樣。人家醫院合規合法，不能強製醫院開設墮胎手術吧，沒那霸道的，政府也做不到。”

    眼瞼微垂的薑南柯懂了，“你要開個醫院？”

    “我有醫院，不過那就是個診所，還不合法，我現在想弄個合法的。”李燕婉也沒瞞著她，既然要合作就攤開來說，“我準備弄家私人醫院，說診所也行，名義上是提供合法墮胎手術的診所，內會收治一些不太方便去正規醫院的病人。”

    “相關手續劉嘉熙幫我解決，我分她兩成幹股，現在缺個代言人你有興趣嗎？”

    薑南柯詫異的看向她，“代言人？”

    “不然呢，你以為我找你投資啊？”李燕婉翹起腿衝她樂，“我來錢的道比你多，還全是現錢。”

    並不想知道的薑南柯無語，“那也沒必要找我做代言人吧？而且你那個診所，怎聽都有點怪，該不會搞什器-官-買-賣？”

    “說你蠢還不信，那種東西怎可能放在明麵上。”李燕婉說完反口，“不對，應該說我是個合法的生意人，想做點小買賣，賺點小錢。”

    薑南柯秒懂，“洗錢啊？”

    “先開起來再說。”李燕婉默認了，“先看看能不能合法開起來，說是說墮胎合法了，但還有很多東西不合法，像是墮胎藥就不合法。手術，理論上合法，但也不好講。反正我先弄個診所，你要不要給我代言？”

    果斷搖頭的薑南柯給她推薦了個人，“李正宰怎樣？”

    李燕婉疑惑，“找男人代言墮胎醫院？”

    “不是，我是讓你去跟他談，他會給你推薦合適的人。”薑南柯說著去摸手機，邊發短信邊講，“你就是需要一個有話題度的人幫你炒一下你的醫院？是這樣沒錯吧？劉嘉熙是不是忽悠你，隻要廣告能打出去，就代表你廣而告之了，如果檢方在這個時候不找茬逼你關門，那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開下去。”

    “以後要是誰以你經營範圍不合規之類的問題來找麻煩，你可以把廣告甩他們臉上。你連廣告都能打，放通委都過了，合理合法，哪違規。”

    確實是這回事的李燕婉也明白她的潛台詞，“你是擔心檢方盯著我，我什都幹不了？不用考慮這些，我先期手續絕對合法，機器、人員，這些本來就需要大筆錢財購入，一家醫院想開起來，砸個過百億都是小數字，我套點錢進進出出，隨便檢方怎查。”

    “你沒聽明白，我說劉嘉熙忽悠你不是說她要給你使絆子，而是說你找代言人不應該找我。”低頭發信息的薑南柯給她解釋，“你隻是需要走個流程，證明一下你的診所是合法產業，我的關注度太高了，又涉及墮胎。真找我代言，反而會讓你的診所被很多人盯上，相較之下找個普通藝人，對你更有好處。”

    “你又不是要靠那家醫院的盈利賺錢，過高的關注度反而對你不好。還不如穩一點，走個流程，之後該幹嘛幹嘛。”短信發出去的薑南柯抬起頭，“劉嘉熙隻是單純的忽悠你來我這跑一趟而已，她肯定把這事兒形容的非我不可，還會誘惑你，有了我當代言人，你的診所就算做正規買賣也是日進鬥金。”

    摸索著手指有點想抽煙的李燕婉思索片刻，略帶不滿，“你們倆聯手套路我啊，就為了讓我來這跑一趟，無不無聊，我在日本有大買賣。”

    薑南柯悶笑，突然開口，“你有生孩子的打算嗎？”

    “我瘋啦，想要孩子還不簡單幹嘛自己生。”李燕婉說完衝她撇嘴，“不是說你，我是說劉嘉熙，你這種叫想不開。”

    丟開手機的薑南柯又是驢頭不對馬嘴的開口，“我想抽煙想喝酒，想去夜店想去滑雪，甚至想去跳傘。”

    “去唄？”李燕婉察覺不對了，“你該不會真有什產後抑鬱吧？”

    “去唄？”李燕婉察覺不對了，“你該不會真有什產後抑鬱吧？”

    “我隻是想做個正常的人類。”薑南柯拽著枕頭，滑下床頭趴在枕頭上，望著窗台邊的大花瓶，聲音有些冷淡，“我這幾天不像人，像動物，像一個容器。花瓶是用來插花的，花沒了，花瓶就沒用了。”

    扭頭看了眼那個一米多高的大瓷瓶，李燕婉覺得那是個擺件，麵也沒花，“生個孩子影響那大？”

    “我會漏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