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還被打？嘖嘖嘖……”下晌，醉仙樓尚無食，柳先生一就早來了，搖著折扇連連搖頭：“伶人被師傅責打，無非兩種緣由，一是戲沒唱好，二是人沒伺候好。滿關山戲不會唱不好，那就是人沒伺候好。”

    有寧昨夜死命捂著自己的嘴，才沒發出聲，他萬萬沒想到，回到自己的小屋後，還目睹了一場讓他驚魂動魄的杖罰，那一聲聲悶響，仿佛杖杖落在自己身上。

    “人沒伺候好……”有寧心懷疑慮，又不願意往那多想，扭捏起來：“就算是，也不至於傷那重，難道是被人用了強……她不願意。”

    柳先生睨著他，一臉不屑：“戲伶遇到此事很平常，別看他們台上光鮮，被人捧著，實則與堂子的妓子沒甚兩樣，都是伺候人的營生，自小就是師傅養的搖錢樹，最終都是要賣與那些出錢的老爺們的，沒到錢財，師傅能不生氣？”

    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滿關山的戲我倒是聽過幾回，她看著就像是慣在男人堆的混的，不像不會伺候人的，可是……”他思量了一會兒，咂咂嘴：“又與別的戲子不太一樣，欸！說不上來，就是有哪不太一樣。”

    慣在男人堆混這句話，有寧聽著不舒服，他總覺她不是柳先生說的那種。兩年多來數個無人的夜晚，他看到的那個總扶窗南望，如山嶺清風，如菩薩玉雕的滿關山，才是真的她。

    “有些個官老爺就喜歡玩戲伶，不分男女。長的不比堂子的差，又會唱，換做我也喜歡。”

    見他開始滿嘴胡唚，有寧瞪他：”你也喜歡？你也去玩？”

    柳先生仿佛被說到痛處，喪氣地歎，扇子都不起勁了：“你曉得，我雖在璿子巷有個祖傳的宅子，可偏偏就身無分文，身無分文啊，又沒考取過功名，不然怎會到醉仙樓說書。如今連河房女都玩不了。”坦然得叫有寧想啐他。

    “那你怎不去考功名做個官，白讀了那多聖賢書，躲在這兒說什書。”兩人一齊歪坐在說書的幾案邊。

    “又不是沒考過，咳！中了也沒甚銀子去捐官，娘老子除了宅子，什也沒留，宅子又不能賣，隻怨身無分文！”他直起身，向樓上望了幾眼：“今天稀奇，關掌櫃居然沒出門？”

    “嗯，掌櫃的舅老爺來了，在樓上說話。”有寧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