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使者到訪的時候，迷霧城高權限者的月會還在繼續。

    凱撒對那位“混亂”途徑非凡者的默認態度，讓他們不約而同做出同一個動作。

    抬起手，劃過虛空。

    他們都以僅自己可見的模式喚出信息麵板，然後用自己的方法在規則網絡從上至下篩選高權限文件。

    比起被動等待給予，迷霧城眾人更喜歡主動獲取，連計劃月會結束再回去坑……不是，是促銷一波的賽麗亞都將購買7級權限的計劃提前了。

    但她沒想到，在篩選條件已經這精確的情況下會什都查不到。

    包括洛蒂提到的那位休小姐。

    按理說，以她混亂使徒的身份就算搜索不到對應結果，也能得到權限不足、用戶已加密、空文件這類導致無法得到結果的提示。

    可結果是一片空白！

    仿佛踏上“混亂”道路的適格者並不存在。

    暫時隻能認為是自己權限不夠，賽麗亞帶著疑惑看向明確有8級權限的洛蒂。

    這一抬頭，她才發現洛蒂和祖拜爾在看多拉格，西索恩和納斯特在看塞西，他們都在傳達自己的疑惑。

    而被注視的兩人卻都看著虛空沉思，手指偶爾滑動，偶爾點擊，似乎是在查看其他人無法查看的信息。

    看到這一幕，賽麗亞立刻明白這不是權限不夠那簡單。

    塞西的具體情況她不清楚，但多拉格的權限是8級，且可以提升到9級她很確定。

    在迷霧城，就算居民擁有的權限相同，實際可以支配的權力也是不同的，這和迷霧城貢獻點的本質有關，和貢獻點的多少反而關係不大。

    就比如塞西和多拉格。

    他們一個是史萊姆靈性反應爐的發明者，迷霧城超凡工業體係的建立者，一個是自加入迷霧城起就默默守護所有居民心靈的“心理醫師”，是迷霧城作為夢幻神國正常運轉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以使用頻率最高的“理性律法”為例，相同權限下，別人使用“理性律法”最多就是讓目標強製冷靜，9級權限和3級權限沒有區別，但他們兩個使用卻能打破“理性律法”的規則限製，直接把目標變成白癡，甚至是造成腦死亡。

    是引導！

    明顯的、刻意的引導！

    因為對神靈和“混亂”途徑的興趣最小，賽麗亞反而最先發現問題。

    是艾德文·卡斯蒂亞故意把話題引導到這。

    刻意引導話題不算什問題，在場這些家夥都用過，不僅用，還經常用，有問題的是艾德文本身，是祂獲得信息的途徑和方式，以及拋出這個信息的時機。

    包括“黑皇帝”途徑的天使納斯特在內，其他人都不知道“混亂”途徑有了一位非凡者，為什祂會有信息？

    哪來的視角？

    排除所有不可能，那個唯一的答案就是……

    凱撒！

    大概，他們已經因為“混亂”途徑的某個問題產生過一次交流。

    說不定，眼前這種場麵就是凱撒的安排呢？

    大致把幾個關鍵點串起來，賽麗亞眼波流轉，看看同樣在沉思的納斯特，又看看變回事不關己狀態的艾德文，再看看悠閑玩起手指的凱撒，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輕柔的放鬆身體，枕著交疊的雙臂趴在圓桌上，側著頭，撒嬌般對凱撒說道：

    “哎呀，怎連凱撒大人都學會賣關子了？真是少見，看起來，這個小家夥很受‘寵愛’呢~”

    在選擇當好奇寶寶和知心美少女之間，她選擇搞事情！

    比如……挑唆對立！

    凱撒一直是神靈意誌的代行者，擁有極其超然的身份和地位，在亞瑟和迷霧城都不怎管事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過去它不管是明麵上還是私底下都不會參與迷霧城的決策，始終保持一個絕對中立的立場，如果眼前種種是出自它的安排，那這就是它第一次明顯帶著自我意識的行動。

    在亞瑟剛離開迷霧城回歸星空不久的特殊時期，這個問題可以很嚴重。

    更別說，還涉及有著特殊意義的“混亂”途徑非凡者。

    兩個特殊相加，誰能不多想，誰敢不多想？

    如果隻是凱撒自身的變化還好，萬一……是神靈的變化呢？

    基於迷霧城特殊的篩選機製，所有加入迷霧城的成員都有著強烈、甚至扭曲的執念，其中有資格參與月會的幾位尤其如此。

    在“不規矩”的氛圍影響下，他們不會太在意與自己無關的其他人、其他事，但承載他們執念的事物是絕對禁區，即便是神靈也不能隨意碰觸。

    賽麗亞帶的這下節奏，直接把一個簡單問題複雜化了。

    看著越發“乖巧懂事”的賽麗亞，凱撒淡淡說了句“調皮”就沒有其他回應，完全沒有要解釋或反駁，把這個頗為敏感的問題扼殺在源頭，反而笑嘻嘻從嘴拿出一份巧克力香蕉船慢悠悠吃起來，放任問題自行發酵。

    這就讓原本抱著看熱鬧心思的幾人直接懵住。

    連擁有最高權限，又是“觀眾”途徑半神的多拉格都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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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麗亞怎胡鬧都無所謂，但凱撒的身份太特殊，它來開這種玩笑，他們還真得多想一點。

    因為近神，也因為“混亂”。

    看了眼仿佛隱身的艾德文，多拉格默默打開聯係人列表，給備注為休小姐的好友發過去一條消息，等收到回複後，他對用目光詢問自己的祖拜爾和西索恩點了點頭。

    他的意思是凱撒沒問題。

    從洛蒂處得到駐貝克蘭德的情報官少女就是“混亂”途徑非凡者，以及對方無法透露“混亂”途徑相關信息的狀況，塞西停下繼續操作信息麵板的動作，抬起頭與納斯特視線交匯，見祂搖頭，他也用搖頭回應。

    塞西是在詢問納斯特知不知道艾德文的目的，得到否定的回應後，他也給出凱撒沒問題的答複。

    兩個答案相同，代表的角度卻不同。

    一個是基於凱撒的心靈和人格，一個是基於凱撒的生命結構和迷霧城的監測數據。

    經過這輪間諜接頭般的“隱秘”交流，眾人的神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他們實在不知道凱撒想幹嘛。

    撕拉！

    賽麗亞在這個時候打開了一袋烤肉味薯片。

    頗為無奈地瞥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賽麗亞，洛蒂出聲說道：

    “如果是休小姐，我很願意幫忙培養，費用好商量，其他人我就要考慮考慮了。”

    越是敏感的問題越不能說破，需要配合的表演更應該積極配合。

    祂在話語故意模糊掉凱撒的問題，把重點落在那位更加具體的“混亂”途徑非凡者身上，卻又不明說是休，好讓話題可以繼續，保留更多餘地。

    這時候把問題扔回給凱撒才是最好的做法。

    感覺事情變得有趣，西索恩前傾身體用雙臂撐著桌麵，將雙手交叉抵在鼻前，讓銀質方框眼鏡反射出明亮的光芒，接著洛蒂的話語說道：

    “凱撒大人，這可不是談交易的方式，總要讓人先驗驗貨，是不是？”

    這就是直接提供具體的表演情節，把凱撒的奇怪表現定義成需要他們幫忙培養那位“混亂”途徑非凡者，屬於深度的、沉浸的配合表演。

    還是認領豐富情節層次的反派戲份。

    結合他最開始提出的那個驗證實驗，這“交易”和“驗貨”的意思很明顯。

    實驗品！

    感覺差不多了，凱撒嘻嘻笑著張大嘴巴，連盒帶香蕉一口吃掉，然後從嘴巴左掏掏、右掏掏，最終拿出一本棕紅色羊皮封麵上烙印混亂象征符號的書籍。

    這本書被拿出來的時候，眾人的視線瞬間聚焦，讓書籍炸開一圈縈繞秩序文字的燦金色光輝。

    那是連神靈都難以突破的守護力量。

    好幾人都因此遭遇反擊，或是閉上雙眼、或是移開視線。

    感受到大家旺盛的好奇心，凱撒若無其事的，猶如慢動作般將書翻開。

    一片空白！

    連續翻過十幾頁都是空白，它才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把相冊塞回嘴，重新拿出一個黑色文件袋，一邊解開袋口的封條，一邊笑說道：

    “嘿嘿嘿，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拿錯了~”

    “嘁，幼稚鬼！”

    默默拭去眼角血淚的賽麗亞低聲嘀咕道。

    歡快搖晃著尾巴，凱撒全當聽不見，變魔術般從黑色文件袋拿出一段段“過去”，然後喚出一個空白的信息麵板，把它們依次“塞”進去。

    這是在把信息錄入規則網絡，賽麗亞對此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混亂”途徑非凡者“不存在”，怪不得她什信息都找不到。

    因為習慣了使用方便的規則網絡，信息不存在於規則網絡，對於他們大多數人來說，就等於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