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八屬地中，有的是當初大周敕封的王，有的則是大氏族。

    相對而言，氏族成國之後都較為封閉，不愛與鄰居建立邦交，但好處是，他們國內更加統一，一國之首的話，更加有分量，而不會像唐國夏國等，還需要受到氏族製約。

    因此在螭族眼中，那些雷家、韓家等氏族，其實目前都不算成氣候。

    螭棲在說起他們的時候，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是千年積澱下來的氏族驕傲對於百年氏族的蔑視。

    “你若是想對付氏族，就要分而擊之，別想一網打盡，一勞永逸，沒有這樣的好事。他們散開就是一盤沙，隨你拿捏，但若是凝聚在一起，必然也能讓唐國傷筋動骨。”

    螭族本就以氏族立國，對於其中強弱點一眼就能看透。

    “你想讓我助你父親成為大長老，那你們就助我鏟除唐國內的氏族，互惠互利，相結同盟，如何？”

    “這……”螭蜜有些猶豫，烏溜溜的大眼睛轉頭看了自己兄長一眼。

    螭棲想了想，並未讓嘉寧久等，肯定道：“可以！”

    “你能代替你父親做主？”嘉寧似笑非笑。

    “父親既讓我帶使團出使唐國，自然便給了我相應的權利，結盟於你於我都是好事！我沒道理拒絕。況且……”螭棲目光凝視著嘉寧的麵龐，眸中有毫不掩飾的驚豔。

    “況且，你唐國需要變革，我螭族需要打開大門，都是各取所需，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嘉寧淡笑望著兩兄妹，使自己神色真誠了許多道：“不錯，這幾日關於兩國之間貿易展開已經有不錯的商談結果，如今我們私下結盟，使關係更進一步。既如此，我便先送你們和你們父王一份大禮！”

    她從袖袍中取出一方帛書，白色絲帛上用金文書寫著五條私約：

    一、唐國願以東南為輔助螭棲開絲綢貿易

    二、嘉寧主政螭棲在位兩國結盟共存

    ……

    螭棲不由大喜過望，向來不露痕跡的麵上也顯現出驚喜之色。

    他作禮謝道：“感謝公主信任，螭棲今日在此立誓，若我父親成為大長老，或者我成為大長老，在此期間，必與唐國和諧往來，不起摩擦。且會鼎力相助唐國鏟除國內氏族，以證兩國友誼！”

    七月的盛夏，嘉寧過的十分舒心，除了與螭族的聯合外，北方姬符父子對氏族的壓製也在穩步進行，如今西南區域氏族的多數脈絡都被暫停。螭棲建議可以從一家動手，若是氏族反應不大，便可先拔除一家，若是氏族暗中聯合，螭族會在東南兵力上給予一定協助。

    七月十九，張子顏產子，尹洛早提前幾天從允城回了長安，多時不見，他變黑了許多，隻是那雙桃花眼仍然勾人，卻沉穩了不少。

    麗山下，韓淨策馬望著麗水濤濤，心中難掩悲戚。

    父親被刺殺至死到現在已經一年多，可他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凶手是誰，而大哥已完全受到嘉寧公主的影響，現在恐怕早已放棄了查案，而二哥……

    韓淨深深吸了口氣，憋在胸腹之間無法吐出。

    父親最疼愛的就是他，可他卻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未見到，即使心中有所猜測，也無法把那些人揪出來。真若是按他的想法，氏族早就該死了，那群人手下才多少人，他完全能帶著自己麾下這六萬人去趟平北方！

    可是！可是！

    可是大兄不幫他就算了，偏偏還壓著他！

    韓淨雙腳一夾，“恰！”馬兒應聲而跑，在濤濤的麗水江畔，在炎炎的夏日之中，他心的焦灼化作冰冷逐漸沉凝。

    “將軍、剛才是在流淚？”副將不確定地轉頭看向軍師。

    軍師拿著大蒲扇遮蔽陽光，矮小消瘦的身體幾乎都藏在巍峨高大的副將陰影，聞聽問話，不僅不答，反而搖頭道：“將軍的事情，最好不要過問太多。”

    “為啥？”副將把國字臉湊到軍師頭上，不滿說道：“將軍待俺們不薄，俺豈能見他傷心？”

    “將軍的事，你少問。就你這腦子，也就戰場上能殺幾個來回，去想將軍想的事情，你還不夠用。”

    “放你娘的狗屁！俺咋就不能想了？”副將嚷嚷著推了軍師一把，軍師紋絲不動，“俺早就知道，將軍這一年來跑來跑去，是為了大將軍的事情，俺們這些兄弟，當初要不是大將軍賞口飯吃，早就都餓死了，如今大將軍橫遭不測，俺們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將軍要追查凶手，俺們都義不容辭的！”

    軍師翻了個白眼，但想起了大將軍，歎了一聲，沒再說話。

    副將就看不慣他這種態度，不由冒了火，“狗剩兒，大將軍對你可不薄，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楊二蛋！老子跟你說過了，不許再叫我狗剩兒！要叫我明先生！”軍師惱怒地拍了一下副將的胳膊，“老子自然不會忘恩負義，否則老子怎會跟著將軍東奔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