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辰時臨近,孤壤周圍的風沙愈發洶湧。天色也由先前的昏黃逐漸凝固成墨色的深黑。
狂熱的送靈隊伍逐漸安靜下來,眾人昂著頭顱,齊齊望向天際,那畫麵既肅穆又有些詭異。
“快看!天……破了!”
一個粗啞的聲音顫抖著說道。
隻見那漆黑的天幕中央,緩緩綻開了一條鋸齒狀的白線,就好像一匹致密緊實的布料正被人用暴力撕裂。
隨著裂口擴大,風沙的呼嘯迅速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細細密密,仿佛擊打在某種障壁上的鼓點。
濃鬱的陰冷之氣彌漫開來,殷尋穩住心神,極目遠眺。在強大的神識加持下,她發現形成那白線的,其實是無數團翻滾碰撞的霧氣。
霧氣糾結變幻出各色麵孔,又在一次次撞擊中不斷潰散,好似有無數惡鬼爭相從地獄縫隙中逃離。
突然,北方的天幕上騰起了一道青色光柱,好似引動了什奇異的信號。
與此同時,刑驍將手上的木傘往上一拋,那萬道流蘇便牽引著強大的靈力氣旋,如同龍卷一般扶搖直上。
會靈開始了!
殷尋心頭一震,凝神關注著遠方。
隻見在東西方向,又有三道光柱陸續升了起來。
頭頂風聲烈烈,濃鬱的靈力龍卷與漫天的瘴氣碰撞激蕩,爆發出無數灼人的光點,幾乎將在場所有送靈的修士映照成了青色。
其他陣點也是同樣的情況?
少女心下暗忖。
眼見著六道光柱在天幕中央匯聚,閃爍的靈光環繞交纏,猶如編織修補的針線,齊力將撕裂的縫隙牽引合攏。
盡管霧團撞擊的鼓點越發密集,但空氣中的陰冷依舊十分明顯地降了下去。
從目前的狀況看,一切都在按正常的流程推進,隻需要再堅持半個時辰,會靈守陣就能順利完成。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隻見天幕上即將收攏的裂縫內,突然透出了一縷耀目的金光,雖然隻有一縷,但襯著那無數青黑纏繞的氣團,卻顯得格外惹眼。
“那是什?”
有修士察覺異常,驚詫問道。
按照修真界的常理,隻有寶物出世,才會有如此金燦耀眼的靈光。可那裂隙內乃是鎮壓妖鬼的廢墟,如此晦暗汙濁之地,怎可能生出如此寶物?
而看見這一幕的殷尋,心中亦非常震驚。
她隱約想起前世遊曆的時候,曾在璿安的市場聽過一個傳聞。說是北的百年祭祀,曾誤放出一件妖族密寶,短暫地引起了恐慌。
但因為那時的滄海已經被各種更為嚴峻的獸潮占據,密寶無從查詢,這些陳年故事也隻成了談資。
現在情景回轉,難道那一縷金光,就是傳言中的密寶?
可妖族的事物,往往都裹挾著血煞之氣,越是厲害的寶貝,紅光越盛——怎會是這般金燦閃耀的模樣?
為了探得更清,殷尋再次擴展神識,卻發現西南方升騰的青色光柱之中,突然混雜了一道渾濁血線。
那熟悉的凶煞氣息,甫一接觸便叫她臉色大變。
西南方乃玉丘主理,為何其鎮壓封印的靈力中會混入這些東西?
難道自己推測有誤,血珠事件的幕後主使,實際上是玉丘之人?
就在殷尋驚疑不定的時候,天幕中的情況再次有了變化。
隻見那溢出的金光突然漲大,並漸漸開始往裂隙外部偏移。青氣和黑霧愈發糾纏,障壁內隱隱現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極目望去,卻見那是一個長約三尺的方形,其在縫隙內上下波動,似乎正被什東西不斷牽引。
或許是被血氣汙染,周圍的靈息也逐漸亂了起來,裂隙的閉合趨於停止,甚至慢慢有了擴大的趨勢。
不僅如此,瞬息之後,瞳林方向也加入了一道同樣的血煞氣息,並且來勢更加凶猛。
兩股力量相互拉扯,那神秘的方形竟然開始像怨靈一樣撞擊起了障壁,每一次擊打都帶出宛如裂帛的刺耳聲響。
“這些人到底想幹什!”
殷尋皺緊了眉頭。
要知道若是結界淪陷,六城皆會受損,北境內都可能生靈塗炭!
為了一個不知姓名的密寶,真的值得嗎?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車架,卻恰好瞥見邢驍微微前傾著身體,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不好!”
殷尋還未來得及阻止,男人手中銀色的小傘便在他輕輕搖晃間變成了一個刻滿符文的經筒。
與此同時,原本係於傘沿的流蘇好似受到侵染,迅速爬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
幾乎在眨眼之間,屬於璿安的那條青色龍卷便纏繞上了巨大的凶煞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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