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選一個吧,陛下。]
大殿內的珠簾後頭,薛璟威嚴又不失壓迫感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坐在龍椅上,坐沒坐相的看著滿屋子的歪瓜裂棗,暗暗扶住了額頭。
長成這樣叫我怎選?
薛璟見我不說話,直接開口安排起來。
[丞相之子蕭玉屏,年方二八,貞靜淑嫻,端莊持重,可為皇後。]
[大將軍之子沈青書,文武雙全,一門忠烈,封為貴妃。]
[另,冊封昭儀、婕妤、美人……]
[陛下,下個月您就滿十八歲了,要以子嗣為重。]
我低下頭,看著剛被冊封的黑皮膚厚嘴唇的皇後,還有五大三粗絡腮胡的貴妃,不由的悲從中來。
轉頭可憐巴巴的喊了一聲:[璟哥哥……]
薛璟無情的打斷了我:[陛下,慎言,您應該稱呼本宮為父後!]
2.
身旁垂簾聽政的薛璟,是我母皇的繼室,也就是我的小爹。
母皇死後,我成了皇帝,他就成了太後。
薛璟隻比我大兩歲,算是我的青梅竹馬。
他從小爭強好勝,文治武功皆是學宮內的翹楚,在凰國這個以女子為尊的國度,也是傲視群雌的存在。
我十五歲及笄那年,母皇要為我選太女妃。
我自然而然的選了薛璟。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大皇姐也選了薛璟,我二皇姐也選了薛璟,最後……
他成了我的小爹。
用母皇的話來說,薛璟野心太大,我鎮不住他,未免我們幾個姐妹傷了和氣,讓我理解一下她的良苦用心。
然後,不到一年的時間,我母皇就掛了。
我一度懷疑,是她無福消受美男恩,所以香消玉殞了。
我從小讀書就是個半吊子,弓箭騎馬也是馬馬虎虎。
文不成武不就的,之所以能當皇帝,是占了個嫡出的身份。
因著我未成年,薛璟就以太後的身份垂簾聽政。
這一垂簾,就是三年多。
我大皇姐號稱文曲星下凡,被他以大不敬的罪名變為庶人,現在正在大街上賣炊餅。
我二皇姐號稱凰國不世出的戰神,被他削了兵權,現在在邊塞放羊。
滿朝文武都是他的人。
他大權在握,所向披靡。
但現在距離我十八歲的生日,還差一個月,薛璟就得還政於我。
所以薛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張羅著給我娶後納妃。
其實是想讓我生下子嗣,去我存子,再挾天子以令諸侯把持朝政!
3.
我看了看我眉目如畫,氣質絕佳的小爹,又看了看那些歪瓜裂棗,辣眼睛的世家公子們。
咬了咬牙:[薛璟,你別欺人太甚!]
薛璟見我惱了,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狹長的鳳眸,滿是讓人後背發涼的冷。
仿佛在說,我就是過分,你能拿我怎樣。
我知道,薛璟是恨我母皇的。
可惜我母皇去的早,所以他把對她的恨都算在了我的頭上。
可是,我又做錯了什呢?
薛璟,他就仗著我喜歡他。
果然這世上,最毒男人心!
我瞪了他一眼:[既如此,那父後就自己拿主意吧!]
[反正,朕說什,也都是不算的了。]
然後稱病身體不適,甩袖而去。
我的皇後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的貴妃紅著眼圈,好像有點桑心。
但我比他們更傷心。
我這個皇帝當的窩囊也就算了,娶的後妃還這醜。
這樣想著,我突然有點羨慕我那個買炊餅的大姐和放羊的二姐了。
聽說她們的夫郎都長得挺漂亮……
4.
我自那日選妃之後,在宮生了好幾天悶氣。
薛璟沒來找我,反倒是把婚期給我定下了。
我就知道,這個朝廷有我沒我是沒什分別的。
我氣衝衝的跑進長樂宮。
[薛璟,大婚之事,你都敢擅自做主,到底有沒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
下一秒,眼前瞬間被一股香霧和水汽給擋住了。
我低頭一看,赫然看到薛璟整坐在浴桶,背對著我,低著頭似乎正在睡覺。
[薛璟?]
我試探著叫了一聲,薛璟沒什動靜。
四下沒有人,我心說該不會是泡迷糊了,緩緩的靠了過去。
挨近了才發現,空氣彌漫著一股草藥的味道,似乎是從薛璟的浴桶發出來的。
我皺了皺眉,轉身來到薛璟麵前。
隻見他雙目緊閉著,端坐在浴桶。
水位沒過他的胸口,隻露出他那張好看的臉,還有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
他的皮膚,是那種炫了目的白,像雪一樣。
這會兒安安靜靜坐著,沒了平日對我頤指氣使的樣子,反倒是有些可愛的。
我趴在木桶邊上,隔著水霧看他。
[薛璟,我喜歡的人是你啊,你別讓我娶別人了好不好?]
薛璟沒有動,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我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睡著了,或是壓根不想理我。
他自打嫁給我母皇,成了我的小爹之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明明小時候也是看過彼此穿開襠褲的樣子的,這會兒卻以我後爹自居,把往日的情分劃分的明明白白。
我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挨近了他的臉,想試試他是真睡還是假睡。
[薛璟,你要是還不說話,我可親你了?]
5.
要是擱在平時,薛璟肯定會立刻跳起來,然後把我狠狠的教訓一頓。
但今天的薛璟似乎格外的安靜,甚至有些乖巧。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淡粉色的唇瓣,慢慢的把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親到了!!!
平日高高在上,端著太後架子,對我沒有好臉色,拒我於千之外的薛璟,竟然被我親到了!
我握緊了小拳拳,十分的激動。
果然,就算是再冷漠的人,親起來也是熱乎的。
我忍不住伸舌頭在他唇上卷了一下,想嚐嚐他的嘴唇是什味道。
下一秒,薛璟一直緊閉的眼睛倏然睜開,那間殺氣騰騰,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
我整個身子都懸在了浴桶上,被迫伸長脖子,像個王八似的在半空撲騰。
要死要死要死……
[薛璟!咳咳……]
[放開!是朕!]
薛璟的眼底有一瞬間的恍惚,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他看清了眼前的我,緩緩的放輕了力道,但也沒鬆開我。
而是眼神不善的瞪著我:[這是太後寢宮,我是你庶父,陛下怎會在這?]
好了,我知道你是我小爹,不用一直強調。
我總不能說,我原本是來找你理論的,但看到你在洗澡,就垂涎你的美色,偷偷親了你吧?
那薛璟估計要君,讓我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我扯了扯嘴角:[……我看你睡沒。]
[泡澡是吧?別泡太久,早點休息。]
說著歪了歪頭,想把我可憐的脖子從薛璟的虎口拔出來。
然後發現,拔不出來……
6.
[璟哥哥……]
我眨巴了下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試圖用我單純如小鹿般的眼神告訴他,我什都沒幹。
但薛璟顯然是不信的。
[陛下深夜到哀家的宮,所為何事?]
我:[立後之事,不可兒戲,可否從長計議?]
薛璟:[不可。]
我:[……]
這天,一下就聊死了。
我們四目相望,彼此無言,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好半晌,我扣了扣他的手背。
[那個……你能不能鬆開朕。]
[朕脖子有點疼。]
薛璟坐著我趴著,脖子還被往上提,不僅脖子疼,還有點費腰。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若有所思的鬆開了我的脖子。
我一個沒站穩,往後摔了個大屁墩。
但我不敢有什怨言,我怕他發現我趁他睡著偷親他,然後君。
搖搖晃晃扶著腰站起來,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那個……時候不早了,父後早點休息,朕就先回去了……]
然後連滾帶爬的跑了。
我跑的時候,眼角餘光隱隱約約好像看到薛璟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耐人尋味。
我生怕他想起點什,跑的更快了。
後來……
宮都在傳,我深夜從薛璟的寢宮出來,衣衫不整,還扶著腰……
7.
說起來,我喜歡薛璟這件事情,在前朝後宮都不是什秘密了。
畢竟當年我和三個皇姐都想娶他的事情鬧的很大。
大家都說他是個禍害,將來會危及我大凰江山。
事實證明,那些人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自打那天親完他回來,就受了風寒,頭疼,腦熱,還鼻塞。
我鼻子塞著紙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宮男青竹一邊喂我喝藥,一邊開導我。
[陛下,您就死了這條心吧,太後他不會來看您的!]
[您看您都病了三天了,太後要來,早就來了。]
我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心說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過度腦補了?
[你不會覺得朕是裝病,故意騙薛璟來看我吧?]
[朕在你們眼,這沒出息嗎?]
青竹咬了咬嘴唇,有些淩亂的牙齒扣在了一起,眼圈紅紅的看著我。
[陛下!您不用解釋了,您對太後的心思,全天下誰人不知道。]
[可是,太後他心根本就沒有您啊,您就不能看看奴才嗎……]
[奴才對您的心,日月可鑒……]
我看著他淩亂的牙齒,和略微有些齙牙的嘴唇,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取下額頭的毛巾,惶恐的道:[青竹,休得胡言!]
8.
我們凰國王室,祖祖輩輩,都是顏控。
我母皇,我大皇姐,我二皇姐,娶的夫郎都是傾國傾城,人間絕色的大美人。
這規矩,不能從我這破了啊!
我嚴厲的拒絕了他。
[青竹!你隻是一介宮男,注意你的身份!]
青竹聽到我的話,哭的更傷心了,撲過來拽我的袖子。
[陛下!您為何如此狠心?奴才隻想留在陛下身邊,不敢奢求什名分的……]
我驚恐的扯著我的衣袖,縮在床的一角瑟瑟發抖。
[你不要過來啊!]
青竹一臉桑心的看著我:[陛下,求您別拒絕奴才,奴才隻是想伺候陛下,哪怕一次也好……]
我握緊了拳頭,體內的洪荒之力逐漸蘇醒。
我覺得我忍不了了。
正準備被他邦邦兩拳,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外。
我抬眼望去,正是薛璟。
看他手上端著盤子,應該是來給我送藥的。
我頓時一陣激動:[薛璟!]
薛璟的目光落在青竹抓住我的衣袖的手上,又看了看我倆的姿勢。
冷笑一聲,將手上的盤子往旁邊一丟。
[是哀家來的不巧,打擾陛下的雅興了?]
[既然能起來了,那大婚之期提前吧,哀家已經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誤會啊!天大的誤會啊!
9.
我用力的把袖子從青竹的手拽出來,一腳蹬開了他,跳下床的朝著薛璟跑過去。
[璟哥哥,你聽我解釋啊!]
[我的品味你是知道的,我跟他什事情都沒有啊!]
青竹還嫌我不夠慘,在身後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泣。
[陛下,奴才跟在您身邊這多年,為您付出的您都看不見嗎?]
薛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摔開我,拂袖而去。
[薛璟!你站住!]
我激動的跑過去,攔在他的麵前,緊緊的拽住了他的手。
他可以質疑我對他的真心,但不能質疑我的審美。
顏控如我,怎會喜歡一個凸嘴齙牙呢!
薛璟眸色陰沉的瞪著我:[放手!]
我氣勢很足:[我不放!]
下一秒,就因為吼的太大聲,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最後看到的畫麵,就是薛璟緊張的叫著我的名字,然後抬手接住了我。
10.
薛璟把我帶回了他的寢宮,照顧了我一整夜。
我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薛璟倚靠著床頭,閉目養神的畫麵。
我嗓子眼幹的厲害,抓住薛璟的袖子晃了晃。
[薛璟,我口渴……]
薛璟猛然驚醒,看到我睜眼了,臉上浮出一抹喜色。
[醒了?我去給你倒水。]
薛璟去給我倒了水,把我扶起來。
我扶著他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薛璟抬手探了探我的腦門:[不燒了。]
我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薛璟,我跟那個青竹沒什的。]
[他說想伺候我,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你相信我!我隻喜歡你一個人!]
薛璟的身子僵了僵,隨即強硬的推開了我。
[陛下自重,哀家是你的庶父!]
我哭著看著他:[又來了,明明沒比我大多少,天天以我爹自居,你不累嗎?]
[你別說你不喜歡我,你要是心沒我,為什對我這好?]
薛璟眸色沉了沉,嘴唇緊抿。
[陛下可能會錯意了。]
[陛下尚無子嗣,要是有個什三長兩短,哀家怎對得起先皇,怎對得住凰國的列祖列宗?]
[哀家對陛下隻有父女之情,陛下不要自作多情了。]
11.
[父女之情?]
我愣愣的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邊笑,眼淚一邊不爭氣的從眼角滑落。
[好一個父女之情。]
[你就這想讓我跟別人成婚,那想我跟別的男人生孩子是嗎?]
[我成全你!]
[要不別拖了,明天就大婚吧?]
薛璟似乎是被我的話噎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明日諸事不宜,最近的吉日,在三日之後。]
我道:[那就三日之後!]
薛璟深深的看著我,似乎在看我是不是在跟他賭氣。
好半晌才點了點頭:[好。]
我沒想到他真同意了,洶湧的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我起身推開他,哭著跑了出去。
直到跑到禦花園,坐在荷塘邊的台階上,才冷靜下來。
[死薛璟!臭薛璟!]
[無情無義!利欲熏心!]
[我那喜歡你,你卻隻想謀朝篡位,留子去我,挾天子以令諸侯……]
因為坐的離水比較近,我有氣沒地方撒,看到台階上有塊石頭,就想著踹一腳。
下一秒,一個聲音就突然從我身後響了起來。
[陛下小心!]
我本來沒什事的。
被他這一嚇唬,咚的一下就掉水了……
12.
那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從水撈上來。
我嗆了好幾口水,氣的要死。
看著眼前一身黑衣,還帶著銀製麵具的男人,坐在岸邊,一邊倒靴子的水,一邊打量他。
[你是誰啊?跟著朕幹嘛?]
男人單膝跪地,恭敬的道:[屬下雲七,我太後派屬下來保護陛下的。]
我更氣了:[他都準備留子去我的了,還派你來幹嘛?]
[你告訴他!朕一定會給他生個孫女,圓他當太皇太後的夢的!]
套上靴子看了看眼前的雲七,怎看怎不順眼,直接給了他一腳。
看到雲七也在水撲騰,我心才痛快點走了。
或許是知道了薛璟的心意,知道生病了也沒人疼。
我在水折騰了一陣,又穿著濕衣服在夜風一路走會去,竟然沒生病!
包著被子喝著薑湯,我在心中暗暗發誓。
我再也不當舔狗了!!!
13.
薛璟狗是真的狗,我說三日後大婚,不過是句氣話。
沒想到他真準備了。
我穿著大紅色的喜服,牽著紅綢站在大殿之上,看著滿堂的喜字龍鳳燭和身旁的皇後,暗暗的咬緊了牙關。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醉到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宮人們要扶我去鳳藻宮和皇後入洞房,全都被我打趴下了。
他們沒想到我平日連騎馬都能摔下來的廢材,竟然有這高的武力值,都不敢惹我。
我靠著所剩不多的本能,找到了薛璟的長樂宮,闖了進去。
薛璟正在梳妝,似乎是要就寢了。
隻穿著白色的衣,端坐在梳妝台前,梳著絲緞般的墨發,少了平日的淩厲,倒顯出幾分冷清和柔順來。
看見我來,他皺了皺眉。
[陛下此時不應該在和皇後入洞房嗎?怎跑到這來了?]
說著就要叫人:[來人,把陛下送回去……]
他的話沒說完,我就朝他撲了過去,直接把他撲倒在了梳妝台上。
[太後逼著朕立後,要朕誕下子嗣,不就是想要朕的性命,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其實大可不必這麻煩,你想要這天下,朕傳位於你就是!你想要朕的性命,也可以直接拿去……]
14.
薛璟打小就欺負我,對我頤指氣使慣了。
其實我不是打不過他,隻看他是個男子,讓著他罷了。
這會兒我喝醉了,力氣大的很,薛璟被我按在身-下,掙紮著想推開我,竟然拿我沒有辦法。
薛璟氣的紅了臉,怒瞪著我。
[虞清!你喝醉了!]
[要撒酒瘋,回去撒!]
我抱著他的腰,把腦袋枕在他的肩上。
[我沒瘋,我清醒的很!]
[薛璟,你想要什我都給你,你想要皇位,我也可以給你,我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薛璟偏過頭去不理我。
[婚事是你自己答應的,大婚的日子也是你自己選的,現在說這話還有什意思?]
[你的皇後還在鳳藻宮等你呢,陛下還是醒醒酒,回去吧。]
我捧住他的腦袋,強迫他與我對視,深深的望著他,好半晌低低的笑了出來。
[薛璟,你就這討厭我嗎?]
薛璟扶著我,有一瞬間的愣神。
下一秒,我就扣住他的手腕,重重的吻了上去。
15.
常言道,酒壯慫人膽,或許我早就想這幹了。
那一晚,我不知道薛璟說了些什。
我隻想堵上他的嘴,好好出口惡氣。
第二天,我一早就醒了。
頭疼的厲害。
我扶著腦袋四下張望了一下,看到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腦子嗡的一下。
這是薛璟的寢宮?
我怎會在這?
一轉頭,就看到薛璟疲憊的睡在我邊上,像是被狠狠蹂躪過的樣子。
[臥槽?]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震驚了。
我,凰國皇帝虞清,在自己大婚的第二天,衣衫不整的在自己小爹的床上醒來。
這很合理。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抓起衣服鞋子跑。
倒也不是怕人知道,反正整個凰國的人都知道,我對他有想法。
主要是我怕薛璟君。
雖然我嘴上說著可以把命都給他,但死到臨頭,我還是想苟一下。
我可以想象薛璟醒來之後的雷霆之怒,我覺得我已經麻了。
回宮之後寫了封罪己詔和退位詔書,都沒等天黑,就從密道跑了。
這皇帝誰愛當誰當吧,我反正是不當了。
我跑的時候,帶了很多盤纏。
這皇帝都不當了,總得多帶點錢吧?
走之前,我去大皇姐的炊餅攤子上買了十幾個餅,打算帶著路上吃。
大皇姐看我一幅要跑路的樣子,問我怎了。
我含淚告訴她,我也許,大概,可能,喝醉酒把薛璟給睡了。
大皇姐連炊餅的錢都沒要我的,就把我趕走了。
[那你還吃什炊餅,你等著死吧!]
然後招呼自己的夫郎:[羨郎,快收拾東西!]
[薛璟那貨是個瘋批,不要連累我們!]
我那皇姐夫,二話不說,就收拾好了攤子,跟著我大皇姐跑路了。
隻留下我一個人,拿著十幾個炊餅,在已經空掉的攤子上,風中淩亂。
好半晌,我啃了一口還熱乎的炊餅,騎上馬跑路了。
對這個皇城,我已經沒什留戀了。
出了京城,才發現天下之大,並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我走到哪,都有人拿著畫像搜查。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搜我的。
搞我的,空有一大把銀票,不敢吃飯,不敢住宿。
硬是騎著一匹馬,靠著大皇姐的那十幾個炊餅撐了好幾天,才混上一夥客商的馬隊,弄了口熱湯喝。
商隊的老板是個五大三粗的大嬸,為人很是仗義。
從她的口中,我得知她們是去塞北的,立刻決定跟她們一起。
因為我二皇姐,就在塞北放羊。
我沒見過塞北的雪,也沒吃過塞北的羊。
18.
商隊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好幾個月,才從京城走到塞北。
托商隊的福,我領略了從南到北的風土人情,和特色美食。
當我告別了商隊,找到我二皇姐,喝上塞北的灘羊熬的肉湯的時候,我流下了辛酸的眼淚。
二皇姐是個武將,膽子是要比大皇姐大一點的,人要靠譜的多。
看我邊喝邊哭,還安慰我。
[三妹,這是咋了?沒喝過羊肉湯好喝哭了啊?]
[別哭,慢點喝,二姐養了上千頭羊,你天天喝都行!]
二皇姐夫一看就是個溫柔大方的。
[是啊三妹,來了這就好了,咱們這天高皇帝遠的,朝廷管不著咱們這,不怕。]
我:[我是皇帝……]
二皇姐夫:[不好意思。]
我:[問題不大。]
就這樣,我在塞北住下了,平日沒事跟著二皇姐放放羊、打打獵。
來客商了,就拿著羊肉、皮貨去換香料、布匹、茶葉什的。
我們倆穿著而皇姐夫做的皮襖子,帶著毛茸茸的帽子,雙手揣在袖子,看起來跟塞北的老牧民沒有任何差別。
誰都看不出,我們一個曾經是皇帝,一個是戰神王爺。
二皇姐:[當王爺有什好,還不如放羊。]
我:[當皇帝沒什好,還不如放羊。]
我在二皇姐這,從秋呆到冬,又從冬呆到春。
算上我逃跑那大半年,我已經跑出來大半年了。
我估計是我那封罪己詔,和退位詔書起了作用,他是不會來找我了。
他想要的從來都是皇位,不是我。
嘖!
舔狗,果然不得好死。
我趕著二皇姐家的大尾羊,正準備去往來的客商那換點茶葉和糖,被一個人給攔住了。
[老鄉,請問官驛在哪兒?]
我一聽這口音,趕羊的鞭子顫了顫。
好在我這大半年多來都很頹廢,蓬頭垢麵,頭發油成一根根,臉上也被塞北的寒風水的幹紅幹紅的。
我學著當地牧民的口音胡咧咧了幾句,指了個方向給他們。
那人看了我一眼,道了聲謝,轉身走了
雖然她穿著便服,但我還是從她的刀把上看到了神武衛的符號。
我急忙朝她離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佇立在鬧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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