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縱無神血,生來亦貴,以古禮,迎大賢入我門來!
那遠處的兩道人影互相對撞,造成的波動足以粉碎虛空。
若不是都有所克製,再加上這王城屹立千年,自有不凡,恐怕城牆之上,除卻那些個真正的巨頭級人物外,也不敢再有幾個人冒著風險前來觀摩。
趙國的上將軍趙五靈,平素便令人又敬又畏,而今王已遠去,執掌趙國三分之一權柄的他,聲威更甚。
再加上.
他以雷霆手腕,搗毀了一眾祭祀趙土神聖的廟宇,雖消息還未大肆傳播,但也有些隻言片語,已經泄露了去。
所以,如今這趙王城的權貴們,對於他的看法頗為微妙。
但,不管怎講。
他的實力,都是這座王城乃至於這方國度,最為頂尖的,這點毋庸置疑。
無人,敢於去當麵質疑於他,哪怕是他顛覆了神聖的祭祀。
畢竟在這個國度,王的威儀,要比之任何事物,都要來的重要,而趙五靈,就是那位王的代言人。
王城之外,漫天黃沙,他提著一柄重錘在那外圍遊蕩著許久,有些人對此疑惑,不知緣由。
可.這突然爆發而出的大戰,卻是叫他們明白了。
原來,這位上將軍,竟是在等候著一個人!
“那人是誰?”
“上將軍隨於王側,曾與秦王對陣,隻身橫攔萬餘悍卒,那是真真正正的萬夫莫敵!”
“到底是從哪來的人物,竟能與他交手,而勢均力敵,不落下風?”
眾說紛紜之下,神血之中的勳貴們,凡靠近於古老城牆者,皆是聚集於一起,議論震驚之聲不絕。
一些普通的士與武卒,隔著遙遠的距離,自是看不清那其中風起雲湧。
但統禦千人的千夫長,亦或者某些碰巧於此的卿大夫,卻是隱約能夠看出,那二人鬥的幾乎是旗鼓相當,一時間難分高下!
被黃沙遮掩著視線,並不看得真切。
一路帶著秦政,仗著自身血統流淌著王血的輝煌,那身披古燕貴族服飾的驕橫少年,拉著他的臂膀,靠在城牆邊緣角落,正麵帶振奮:
“看到了嗎,阿政!”
“丈夫生於世,則當如此也!”
名為燕丹的少年,有著古燕王血的加持,他的目光如鷹一般銳利,跨越著漫天黃沙,硬是看清楚了幾分,那白袍真君與趙氏上將軍的一戰。
看著那般浩大的動靜,少年甚至興奮的麵上漲紅,狠狠的揮了幾下拳頭:
“我若是有這二人其中之一的實力,又怎會被擱置在這趙國之土,徒作他人魚肉!”
“神血古老者啊王與公侯,這些個強者若當真發怒,奮力一戰,甚至能將這座古老的趙王城,都給打成廢墟,何等強大!”
“隻可惜,我雖是身具王血,但卻被我那終日沉湎享樂的父王送趙為質,資源盡斷。”
“不然,若是能再給我一些時間的話,我縱使做不到這般強大,但也不至於困於這趙氏王城,遭此折辱,唉!”
在那身側眸光如淵,看上去比他還要年幼幾分的少年麵前宣泄一通,燕丹一聲長歎,頗有一種虎落平陽,英雄氣短的意思。
隻不過,秦政對此,並沒有過多在意。
他隻是望向遠方,看著那城外的漫漫黃沙,以及如同天災般,被王城屏障隔絕掉的兩處暴動,露出了淺淺的憧憬。
那些趙土的將官,卿士,以及自己身側的燕丹。
他們所討論的事物,其實秦政都看不到分毫。
因為太遠了。
隻以凡人的視角去丈量天地之浩瀚,又怎能親眼得見天威呢?
但.秦政能夠感受得到,他們對於那種力量的敬畏與豔羨。
數年之前,西秦之主在為他覺醒神血之時,那如同老獅暴動般的怒吼,時至如今,依舊音猶在耳,叫秦政沒有忘卻。
他還清晰記得,那在他幼小年歲,慈眉善目般看著他,對他寄予厚望的祖王,在那一日的夜,竟一改往日的模樣,瘋狂的對他咒罵著。
罵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是個螻蟻,玷汙了秦的神血,玷汙了神聖後裔的威名。
然後,就將他與他的母親,那位曾經聯姻與他已故父親的趙氏神女,一並趕到了趙都為質,說白了,就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現在,都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了。
聽著耳畔燕丹絮絮叨叨的念想,秦政低垂著眼,忽然開口:
“燕丹,要回去了。”
“你我的身份,並不適合來這趙王都的城牆邊緣,這次是你越界了,如果事後被知曉,又將是一通麻煩事。”
說完,這少年就轉過了身,打量著足足數十丈高,一眼望不到底的古老巨牆,皺了皺眉,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下去。
直到燕丹轉頭,他這才有了法子,於是雙眸向他望去。
正興奮於能夠觀摩這等強者大戰的燕丹,被一道而來的秦政掃了性子,回頭正有些不虞。
然而,當他看見那直視而來的一雙黑眸,這眉宇間有些驕橫的古燕少年,此時張了張嘴,不知為何,沒來由的,卻是感受到了一股子心悸,甚至禁不住退後了一步。
“我怎會被他驚到?”
“許是因那兩尊強者的大戰,太過震撼人心了吧.”
“不過是淺淺的看了幾眼,就叫我險些心神失守,當真強橫!”
待到回過神,燕丹猛地搖了搖頭。
然後回想起了王城內的那些武勳貴胄以及種種不公,本來驕橫的眸子,不由染上了幾分陰霾。
隨即振奮的性子低沉了下去,微微‘嗯’了一聲,就欲帶著名為政的少年,飛身而下。
在架著他那瘦弱的臂膀時,燕丹還稍稍看了秦政一眼。
那蒼白的麵色上,有著與年紀並不相符的沉著,哪怕身為凡人,臨於高空,也不失了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氣度。
“可惜了生了這份氣度,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俗,連神血都沒有繼承下來,就算是入了兵家之門,憑借這副身板,也未必能練出什名堂。”
暗地搖了搖頭,燕丹嘖嘖可惜。
同在異鄉為異客。
但他這位同病相憐的玩伴,卻與他截然不同。
最起碼的.
燕丹憑借著這一身古燕王血,還能有著一絲翻盤可能。
而秦政,或許再過個二三十年,就要與那些普通的凡民一樣,垂垂老矣,麵臨生老病死了吧。
很難想象。
這竟是匯聚了西秦與趙神女一身神血,最終誕下的天命之子。
懷揣著心思,燕丹帶著秦政,掠身而下。
而這一幕,也落在了那兩尊注視此地的朦朧身影眼中。
“你觀察了這孩子好幾年,既是能超脫於推算中的人物,為何不授他幾分真傳?”
一縷清風所化的道人,看著那少年,隨口問了一句。
身畔。
披著一身陰陽袍,沒有露出麵容的男人,笑了一下:
“這天下,哪有不經風霜,就能走出大道的路啊。”
“你,我,夫子,道尊,鬼穀,長桑,兵祖,子”
“一路上遭遇的風浪與挫折,太多太多了。”
“一帆風順,一片坦途,在未來必將降臨的血與火中,不會走得出來。”
“至於現在的話,倒也算是個恰當的時機。”
“但有了更合適的人選,卻未必需要是我前去。”
“比如.”
他的目光向外,遙遙往去。
在那,並不算漫長的一場大戰,似是落下了帷幕。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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