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雖知死仍願赴死,此可謂真丈夫也!
仿佛末日來臨般的恐懼,席卷了整個魏土。
而在這座古老國度的王都——大梁,則更是一片蒼涼。
身染瘟氣的普通凡民,一身精血皆養了那遮蔽整個魏國穹霄的墨綠屏障,隨後化作一縷又一縷的氣流,向著那立身於苦神君廟外的神聖投影身上聚集而去。
那尊神祇此時獰笑著,祂的四顆頭顱,分向南北,八臂張開猶如蜈蚣,端得可怖。
“凡人,本君承認你之修行在這地上,已經超越了芸芸眾生不知凡幾,但”
“難不成你以為,隻這點程度,便能與天上神聖爭鋒了!”
千分之一個那——
氣流席卷,從苦神君正中那顆頭顱吐氣而出,如獅子怒吼,即使聲音淡淡,但仍能叫這片地域,都止不住的顫抖。
方才墨翟積蓄千,含怒一劍,被祂這位神君擋下。
“螢燭之光,安能與皓月爭輝!”
八條手臂,宛如神話之中的八部天龍,演化出了足足八種神怪虛影。
苦神君爆發出了真正的神威。
隻見祂的手臂如龍探出,打破虛空壁障,帶起無邊餘波,連連向那赤足布衣,神情堅毅的執劍墨者橫壓而來!
天神、龍種、夜叉,修羅
形貌非人,含大恐怖,每一道氣息噴薄,都能帶有懾服宇內的壓力,若是心智不堅者莫說對敵,隻單單見了,怕便得兩股戰戰,幾欲退走!
但即使如此。
墨家的魁首墨翟,也不過隻是捏緊了劍,微微冷笑了一聲,便對此置若罔聞:
“傳揚學說至今,哪想過什比肩神聖之事。”
“墨翟素來信奉山嶽鬼神之說,但所言之神祇,卻非是汝等天外之輩。”
他創辦墨家,信奉蒼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代天之意,向著那些與地上眾生忤逆之徒拔劍。
所以周天子認下的神聖,並非是墨家所供養的神!
鬼神者,當明辨人間是非善惡,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求的是懲惡揚善,為這世間製定一條規矩。
而不是.
以萬民之命,來成一己之私!
‘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弊’
看著那八道演化異象的手臂,爆發出蓋世殺意,滔滔如浪,撲麵而來,哪怕隻是一縷氣勢,都叫自個兒感到窒息,可每當握住手中的子劍,墨翟都覺得一陣心安。
腦海中閃過墨家教條,以及曾經與夫子一並銘刻在稷下的箴言。
天下名士共尊的墨子奮力一喝,舉劍揚天!
強者為了道義,抽刃而向更強者,哪有什怕的。
仗劍而起使血流五步,繼而天下縞素,此乃英雄也。
於是瞬間——
天地,化作了黑白!
“什情況!”
晉主燃燒神炎,在方才墨翟與苦神君出劍的時候也欲出手,隻是卻被魏巫王攔了下來。
二人正打的天昏地暗,卻見天地隻餘黑白二色,於是同時一震,不由望向了那衣衫單薄的墨門子。
不可想象的氣息,從那柄噴薄劍氣的子劍中綻放,覆蓋天穹,‘轟’的一聲,與八道如同天柱般的巨臂交鋒!
“殺!”墨翟澎湃的怒吼,震動人心!
千千萬萬道身影,似乎與那道布衣重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將那如天塹橫攔般的巨臂,一一破去!
什化天神,化修羅,化夜叉,什八部天龍異象!
墨者之道,非黑即白,子劍下,支離破碎!
苦神君那十餘丈偉岸的投影軀殼,猛地震退。
他那八條手臂,血流如注,雖是投影,但亦有墨綠色的血液,不停流淌!
諸子的道果所綻放的靈光經天緯地,哪怕墨翟不久之前,還不過隻是諸子功業,但隨著他步履如飛,踐行大道,幾乎就好似升華一般.
時至如今,甚至能傷到神聖的投影!
何等震撼!
祂也被驚到了。
看著黑白二氣彌漫,那出劍之人赤足布衣,眸中銳利如鷹,一時不由大歎:
“當年玄商的大劍士,也殺過本君的一道投影。”
“你之劍術造詣雖不及他,但若論道.”
眸中罕見閃過一絲嫉恨,緊接著苦神君神音隆隆:
“已勝於他!”
“所以,留你不得啊。”
踏,踏,踏!
踩在那冰涼的石道上,震出一道又一道深坑,看著嚴陣以待,神情肅穆的墨門魁首,苦神君感歎過後,卻是突然詭異的笑了:
“不過,還是差點。”
“凡人,剛剛那一劍出,轟開了本君的八部天龍法,你是不是以為,能與本君相抗?”
看著墨子不語,苦神君也不在意。
但隨即,祂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幕令他人,絕然想不到的一幕。
隻見這位身影如同山嶽般巍峨的巨神,坦然坐於地麵,致使八臂下垂,甚至連四顆頭顱的眼睛,都微微閉合,仿佛毫不在意一樣:
“地上的凡人,永遠不曉得超脫世界的神祇,到底有多強大。”
“這便如水井之中仰望天穹的青蛙一般,可憐而又可悲。”
祂一邊說著,一邊不動如山,好似想要任由墨翟攻殺,毫不在意。
對此,墨翟執子劍,當下胸中有氣積蓄,眼神含著怒色。
他的脾氣本就算不得好,而且方才對陣,自己的劍也沒落得下風。
這天上神聖又非親身而至,一道投影而已,如此狂妄!
感受著一道又一道氣流,仍自魏土四方向那身影聚攏,墨翟便心知肚明。
今日苦神君投影不散,那至多再過幾日,這偌大魏土,就將徹底淪為死境!
哪怕往年因大瘟彌漫本就人丁稀少,可這次卻是要絕了他們的戶,亡了他們的種,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麵兒!
這叫墨翟,怎得能按捺下來!
一時間,這布衣男子橫眉持劍,一聲叱咄,就想再度出劍,卻沒想剛跨一步,便如病去抽絲,麵色頓時一白,當下閃爍灰白之色,末了更是咳血,手掌顫抖不止!
一個人的氣勢,就這從極盡升華的巔峰狀,瞬間跌落!
“哇!”
猛地對著冰冷的青石板吐出了一口染著墨綠氣的黑血。
墨翟額頭有冷汗浮現,那黑白二色化作的意境,於悄然間消失無蹤。
子劍被他緊緊握著,支撐在地麵之上,可卻距離那盤坐於地的神君身影,怎都走不過去了。
他感受著身軀有什東西,在他的五髒六腑間移動,在侵蝕著他的力量。
甚至
連腦海中的神智,一時間都有些晃悠了起來!
見到墨翟一瞬間如雪崩般,連邁步都難。
苦神君本來如山嶽般巍峨不動的身影,終於有了動作。
隻見祂的四顆頭顱微揚,同時各自撫掌大笑,看起來甚是快意:
“吾名苦神君,供奉於本君的,更是流淌瘟咒之血的後裔。”
“鬥法,戰陣?”
“那從不是本君的強項。”
“本君這‘九幽冥羅瘟咒’,可是在未入神道前,從崩碎的‘地府’覓得的一脈傳承,端得是通天徹地,堪比天庭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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