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千赴約,人盡敵國,諸王時代,徹底落幕!
南楚。
為昔年玄商覆滅後,九州最為古老的諸侯國度之一。
它經曆了動蕩的歲月,卻也依舊未曾落幕,仍舊占據著九州南境遼闊無垠的疆土,直至如今。
這一日,季秋到來。
他站於那高山崖上,往南眺望。
可見國境之外,崇山峻嶺連綿,更有一條江河順沿直下,貫穿南北不絕,滔滔而去,一瀉千。
那是楚國最大的江河,以楚為名,蘊滿了靈氣。
相傳千百年以前,晉國未曾分裂之時叩關南楚,有一尊南楚的古老者為了抵禦晉主叩關,於楚河重傷不愈,遂化道於此,血融江河,叫這條綿延至今的川流,有了神異。
目光望過這條漫長的楚河。
再往前,便是這楚國的國都——丹陽了。
此時的季秋,手中握著一柄劍。
他的氣息,已經變得越來越樸實無華。
相較於當年金丹時期的鋒芒畢露,現在隻要他不出劍,那便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一般無二。
此可謂之,返璞歸真。
如今天下。
趙氏秦政雄踞三晉,西平老秦,使得北燕俯首,魏國又已平息瘟疾,當能長驅直入。
韓王已斃,群龍無首,若非接壤鎬京,疑似有周天子出麵介入,也不過囊中之物。
是以放眼九州,七國雄主已去其五,餘下的,也不過隻有齊楚而已。
而今墨家子墨翟,領門下墨者從魏國抽身入齊,又有道家那位和諸多百家諸子出手,攪動齊國風雨,也隻有這楚地,尚還是一成不變。
不過,那已是之前了。
從雲之間,幾步邁出,季秋一襲白衣,瞬息千踏過,縱使是那茫茫楚河,亦不過隻是咫尺之間而已。
片刻。
季秋踏入了楚國的王都,丹陽。
他並沒有急著去找楚王。
而是在入城之後,在那外圍區域的一間茶棚前落座,隨後輕輕撫了下手中的太阿劍,感受著其上傳來的微微顫鳴,輕閉眸子:
“這,有你在意的人?”
當年在趙王城鑄兵堂內,幹將合歐冶子之力,以性命為祭,這才鍛成了這柄足以殺神聖的威道之劍,為此季秋應下承諾,會在不久的將來,殺楚王,為他平息舊日恩怨。
所以今天,他來了。
而幹將雖死,但仍有最後的本能,依舊存在於這柄劍中。
故此當季秋邁入楚地,太阿劍便一直顫鳴個不停,尤其是在入了王城之後,則更是如此。
季秋本以為,是它感受到了楚王的氣息,所以按捺不住。
但現在看來.貌似還有別的原因。
將視線偏移,落在一側。
季秋看見了一身披藍衫,麵容堅毅似有幾分熟悉的俊俏少年,正不言不語,獨自一人在邊上吃著一碗麵。
一個很普通的少年,不過身上有著幾分實力。
作為達到法相後期的大神通者,季秋略微掃了一眼,就能將其一身底細,盡數窺盡。
旁邊端著熱茶的店家,似乎注意到了季秋若有若無的目光,於是笑眯眯的將茶水放在了季秋麵前:
“客人,請。”
然後側了一眼,望向那吞咽著麵食的少年,隻是道了一句:
“那孩子早年父母犯了事兒,都沒了。”
“我看客人你對他好像有些興趣,聽我一句,算了吧,沒什值得惦記的。”
那店家光著頭,笑的摸著,看上去頗為憨厚。
隻是他的目光,卻一直都遊離在季秋放於一側的劍上,眸中隱藏著極深的忌憚。
對此,季秋笑了笑,也沒多言,收回了目光:
“確實是沒什好看的。”
“閣下是那孩子什人?”
隨口一問,狀似無意。
而那光頭店家似乎有些戒備,但也沒多少什,仍然麵色帶笑:
“姑且算是半個長輩吧,看著這孩子長大的。”
“當年看著他可憐,所以留下跟在我身邊混口飯吃。”
“閣下.來自何方?”
他的話語帶著些試探的意思。
但對此,季秋卻是笑而不言,將那熱茶捧起,於嘴角吹了吹後,輕啜一口,讚了一句:
“有些清香味兒,茶葉不錯。”
說罷,已經站起了身子,從袖中取出了茶錢,放在桌麵之上:
“外地人。”
“來這王都辦點事兒。”
“沒什,隻是看著好奇,閑來問問而已。”
“店家繼續做生意吧,我便不多逗留了。”
說罷,季秋握著太阿劍,隨意的又看了那藍衫少年一眼,也沒打什招呼,便大步流星,往那王都雄偉壯闊的內城大道行去。
隻餘下那光頭漢子收起了笑容,看著眼前散發餘熱的茶水,麵色開始有些陰晴不定。
“公輸叔,知道那人是誰嗎?”當季秋走後,那藍衫少年緩緩站起身子。
此時,他的後背已有微微冷汗,遍布全身。
不過是隨意的一道目光,竟就叫他如芒在背。
赤霄心中有些沉重。
他不知那人是誰,但正因如此,才叫他心中有些不安。
當年,他的父親是享譽楚國的大匠師,可卻因出手為楚王鑄劍,導致橫遭災劫,致使妻子殞命,就連本人也因此事遁逃出楚,再沒回來。
家中生出動蕩,赤霄尚年幼時,便被他的父親托付給了其的好友公輸仇照看。
後十幾年間,他便於這王都腳下隱姓埋名,跟著他那位叔父學習傳自百家的超凡之術,一直至於今日,以期有朝一日,可能在久遠的未來,有那一絲希望向楚王複仇。
但不知為何。
在今天遇見一身穿白衣的青年時,他的心髒竟突然揪起,有了些許不安與觸動。
赤霄不曉得這是因何而起。
至於那被他稱為公輸叔的光頭漢子,也隻是盯著季秋離去的方向,足足過了半晌,才道:
“看不出什深淺來。”
“不過,應該不是你那死鬼老爹的仇家,也不是楚國王室的神血雜碎。”
“放寬心便可。”
正說著,他拍了拍胸脯,語氣間帶著些殺氣:
“有叔在,除非是那些個古老者親自出麵,不然哪怕上卿到來,我也能一一錘殺,帶你從容離去!”
作為掌握兵械與攻殺的公輸一脈傳承者,公輸仇有著不弱於諸子的實力。
雖說不可能是楚王的對手,但是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卻說另一邊。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離了那茶鋪老遠。
季秋感受著太阿漸漸平息的異動,隻輕歎一聲:
“幹將兄啊。”
“你這一生,除卻鍛造兵刃,技通天人之外,真是過得頗為悲涼。”
此前在趙王城,季秋於幹將死後,曾聽歐冶子提起過,幹將有一個孩子,隻是究竟在哪兒,他也沒說沒提過,弄得歐冶子事後是氣惱不已。
那畢竟是他倆這一脈唯一的傳承者,結果到了最後,竟落了個音訊全無,你說歐冶子孤家寡人一個,連孫兒輩的麵都沒見,又怎能心情舒暢。
“不過好在,你兒子找到了,也算是有了個傳承者。”
“我會將你之前留給楚王的東西取走。”
“然後,還歸於你這一脈。”
瞅著泛著赤紅微光的太阿劍,季秋輕語罷了,看向那雄偉巍峨的內城楚王宮闕,深吸一口氣,隻禦劍而起,便隨即化虹而去!
今日而來,大張旗鼓。
所為,刺王殺駕!
近些日子,天色有些寒了。
微微的冷風,叫人大都喜歡蹲在家,也不怎出門。
畢竟除卻那寥寥有數的神血權貴外,大部分底下的,也都隻是一些凡民而已。
所以哪怕是楚王都丹陽,在臨近寒冬的日子,外城的茶攤生意也並不好做,隻能賣些熱茶暖暖身子,相較於其他時候,生意總歸還是受到了幾分影響。
幫著自家隱居於此的叔父,將最後一批客人好生送走,赤霄麵色有些紅潤,走到了茶棚的外麵,向那內城偉岸,直聳入雲的巍峨宮闕望去,雙拳捏緊,眸中飽含恨意。
如果不是因為楚王。
他那不知所蹤的父親,根本不會毫無蹤跡,一直溫婉賢淑的母親,也不會祭劍而亡。
那些俯瞰雲端,高高在上的神血啊.
赤霄心中呢喃著。
如果,他也能有那些遊曆四方的小說家,傳記之中所寫的那些個百家聖人,尤其是自趙國崛起的季秋季亞聖一樣,有著那等經天緯地般的實力
說不定,這楚王的頭顱,也不過就是彈指便可摘得!
隻可惜。
藍衫少年有些沮喪。
他雖說盡得公輸叔父真傳,可距離楚王之間,卻仍然是隔了一道天塹!
那是哪怕用去幾百上千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填上的鴻溝。
或許大仇得報。
也隻能看看諸子百家的至強者們,究竟能不能將那變革之風,給刮拂到這楚國大地上了。
赤霄每天都看著那座楚王宮,加深著自己的印象。
就是為了叮囑自己,莫要因為之間這如淵一般的差距,便忘卻了複仇之心。
但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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