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如遭當頭棒喝,氣到渾身哆嗦,顫顫巍巍地向後退了半步。
“你……你說什……商震……我是你媽!我是生你養你的人!你現在說的……這是人話嗎?!”
“生我?養我?!哈哈哈哈哈!”
商震手掌捂住泣血般猩紅的狹眸,放生狂笑著,笑聲令夏澄心驚,震徹整個豪華空曠的客廳。
“我倒希望你從來就沒生下過我!你知不知道,在商霆活著的那二十三年,我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我每天都在恨,恨既生瑜何生亮,恨為什老天爺已經創造了,卻還要創造出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兄弟?!他奪走了我本屬於我的關注,我的寵愛……奪走了本屬於我的一切!!你現在還好意思大言不慚地說……你是我母親?!你覺得你愛過我嗎?你根本就沒愛過我!!”
“已經過去那多年了……現在阿霆已經去了,你是商氏總裁,是你父親唯一的接班人……以後整個商氏都是你,你還有什不滿足?!”商夫人痛心疾首地怒吼。
“不!我從來都沒滿足過!!”
商震猛地衝到母親麵前,通紅的眼眶不知何時注滿了淚,用力捶打著“你們難道忘了……我這條腿是怎摔斷的嗎?!”
“是你自己摔斷的!!”
商震陡然一驚,臉上霎時血色褪盡!
而聽見這一答案的夏澄,也像胸口被掄了一記悶捶,幾乎難以相信商夫人所言是真的!
商震的腿,是他自己摔斷的?!
這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的人?讓自己變成殘疾?!
“不是……不是我……不是!!”
商震不斷地搖頭,就像遭到了巨大的打擊,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樣。
“小時候你約阿霆去後花園玩兒,然後你自己爬到了樹上,自己摔了下來……阿霆為了接住你,左臂也砸骨折了。事後你告訴我們,你之所以從樹上摔下來,是阿霆推的你!”
“不是……不是……你給我閉嘴!”商霆雙手捂住頭,身體又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你汙蔑阿霆傷害了你,可是阿霆呢?非但沒有指責你,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默默地承受了你的汙蔑!”
商夫人如今想起那個乖巧懂事的兒子,依然心痛如絞,用力捶著自己泛痛的胸口,“後來,還是我和萬霖事後查了監控,才還原了整個事情的真相!才知道阿霆是被你冤枉的!那好的孩子……哪怕被你欺負了,受了委屈也不肯說……你為什還要一再欺負他?他對你那好……他是你的親弟弟!”
商霆這時候,才慢慢把曾經的事回憶了起來。
原來,人在自己強烈的自我意識支配下,強烈地想要遺忘,或改變某種記憶的情況下,是真的會發生記憶錯亂的。
當年的商霆,一再想把自己塑造成被商霆欺負的弱者形象,一再想讓商霆成為一個加害自己的施暴者。
所以他強迫自己扭曲記憶,將自己從樹上摔下去的事全都歸責在商霆身上。隻有這樣他才能心安理得地痛恨他,隻有這樣他才能對他下得去手,狠得下心!
-“哥!不要爬上去啊!危險!!”
-“如果哥從這兒跳下去,你會怎樣?”
-“我一定會穩穩接住你的哥!可你為什要跳下去啊?會摔傷的快下來啊!”
為什……為什?
因為我想讓你變成一個罪人啊商霆,我厭惡透了你像天使一樣慈悲善良的嘴臉!你越慈悲,就襯得我月邪惡,越不堪,越卑劣!
我們,就像是光與影的存在。
這世上既然有光,就會有黑暗的影子。而你,即便散發萬丈光芒,也終將被我這道黑影,徹底吞噬。
“你們,從來都沒信過我,卻無條件相信著商霆。”
商霆哆嗦著,苦笑著,“當年我說是商霆推的我,你們就該相信啊……你們為什不信我還去調了監控?說到底你們不還是想替商霆開脫辯解嗎?”
“你們知不知道,如果你們不去調監控,就讓商霆默默把這一切認下來,我可能……還真不會這恨他。所以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們錯?”
“商震……你怎……能這說呢……”
商夫人的心都疼得麻木了,她確實不喜歡商震,可這畢竟是懷胎十月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怎可能一點兒都不在意呢?
“這個世上,有商震就足夠了,根本沒必要有商霆的存在。他的存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商震又換上那副尊貴矜傲的模樣,拄著拐杖往前走,“商夫人,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插手我的事。再有一次,我一定不會這輕易饒了你。”
“商震!”
商夫人突然叫住他,嗓音嘶啞著質問,“阿霆……阿霆的死……和你有關嗎?!”
她終於問出來了。
這個折磨在她心底多年的秘密,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
夏澄一慌,緊緊抿住唇,瞥向麵無表情的商震。
然後,他四下一掃,眼見客廳並沒有其他人,才稍稍寬心了些許。
商震驀地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
“我要說,他的死就是我幹的,是我在他車底下按的炸彈,是我想把他,包括他喜歡的女人一起送下地獄,您會怎樣?報警抓我嗎?哈哈哈哈哈!”
他猖獗至極地笑著,在這雙血腥滿布的眼已看不到一絲人性。
“畜生……怪物……你就是個怪物!!”
商夫人哭著、喊著、罵著,但商震卻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
回到書房,商震又注射了兩針藥物,才慢慢控製住震顫。
現在,他從一個星期注射一次到每天都要注射,且藥物的計量是原來的雙倍。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加重了,可他別無選擇,隻能這樣。
無論是控製也好,掩蓋病情也罷,他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有病的事!
“商總,夫人為什會問那件事?難道……是她知道了什?掌握了什證據?”夏澄收拾好注射器,擔憂地問。
“你在怕嗎?”商震冷冷斜著他。
“沒有。”夏澄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這條命都是商震給的,他為他賣命理所應當,天經地義,他就從來不知道“怕”字怎寫。
而他也深深知道,商震為什這問他。
因為當年,炸死商霆的陰謀,全盤是商震策劃的,但這中間每一個環節,都是夏澄親手去做的。
連那顆威力極強的炸彈,也是他親手按上去的。
那時的夏澄,完完全全就是商震手一個沒感情的殺人機器,除了商霆他誰也不服,誰也不認。
那時殺了商霆,他心沒有一絲恐懼和愧疚,他甚至覺得任何擋了自己主人前進道路的人,都該死。
可是現在,他隱隱有些後悔了。
如果當年他可以勸住商震,不讓他向商霆痛下狠手,會不會很多事都會走向另一個結果,哪怕不能獲得成功,也不會這樣眾叛親離,成為一座萬劫不複的孤島。
殺人,終究是要償命。他作為商震忠誠的信徒,他願意為他頂罪。
可他更希望的是商震可以放過自己,從商霆的陰影徹底走出來。
“你放心好了,已經過去這多年,線索早就沒了。即便有人想拿那件事說事,我也已經給你找好了替罪羊。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畢竟,他現在身邊除了夏澄,什人都沒了。
“我不怕,我隻是怕,您和夫人之間……”
“所以我覺得,夫人果然是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太清醒。”
商震眼神冰冷無情,就像他所說的人跟他毫無關係,生殺予奪隨他興奮,“你最近安排一下,聯係一下m國的精神病院,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夫人送到那兒去。”
夏澄心狠狠一震,壓低嗓音,“您……要囚禁夫人?!”
“嘖,怎說得那難聽?什囚禁,她畢竟是我的母親,我隻是在關心她的身體健康而已。”商震薄唇緩緩上揚,詭異地笑了。
“是,我明白。商總,那小少爺們的事,您打算如何處理?”
“慕輕棠……是鐵了心要跟我恩斷義絕了。”
商震閉上眼睛,咬緊牙關抽了口寒氣,“慕輕棠,這是你逼我的,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別想得到!”
*
傍晚,慕宴斯和慕宴君被接到翊園。
“慕斯!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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