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悄然降臨,邊關在入了十二月後,便格外的冷。
北戎,女真等族常年都處在草原,日夜溫差大,因此格外的抗凍。
可抗凍不代表不怕凍,更何況時辰到了子時,人又困又冷,哪怕靠近火堆,仍舊有些受不住。
正對隴關的北戎軍隊外駐紮著絕大部分的精銳,日夜不停地警惕巡邏,夜安靜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
五外的荒林之中,一行二十人繞過北戎軍隊正麵,在此處四散離開,其中有六人一隊的三隊人悄無聲息又極為默契地朝不同方向跑去,融入夜色之中,另外三人則繼續往北戎後方疾行。
越到淩晨,人越是困倦,易家軍之前沒有做過偷襲敵營後方之事,這又是北戎軍隊的大本營,後方負責守備之人已經開始坐在地上打瞌睡了。
能跟上易鳳棲行動的人,自然是個中好手,伍長與另外一人跟在易鳳棲的身後。
易鳳棲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那些打瞌睡的北戎士兵,抬手,無聲揮了揮。
兩人腳尖點地,一陣冷風刮過,那守備戎兵打了個哆嗦,在四周看了看,別說是人了,連飛鳥都沒有。
他說著北戎的語言,吐槽道,“這風刮得真冷。”
旁邊閉著眼休憩之人打了個哈欠,裹緊身上棉衣,從始至終都沒有睜一次眼。
伍長一邊躲過耳目一邊想著不愧是大小姐。
出去大半天,就將北戎大半部分輪換時辰與守衛薄弱的地方給摸透了。
易鳳棲此行就是為了將周鶴潛給救走,她下午親眼看著那些士兵將周鶴潛押到一個重兵把守的帳篷。
易鳳棲帶著人一路趕到,三人來到帳篷後方,躲得嚴實。
易鳳棲看著不遠處圍了相當多人的帳篷,對伍長說道,“周鶴潛就在這麵。”
“我打探過,從這個地方將帳篷撕裂,帳篷內部是兵器,不會引人注目。”易鳳棲聲音極低的對二人說道,“一會兒我將人殺了,撕開帳篷,你們兩人在外接應。”
伍長與另外一人當機立斷,“是。”
易鳳棲靜靜等待換崗巡邏的人走遠,距離下一班巡邏之人過來有半刻鍾的時間。
易鳳棲要在這半刻鍾的時間,做到殺人,進入帳篷,再將帳篷的人解決,然後救出周鶴潛。
她身影宛若鬼魅,腳似乎落在了地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呼吸放到詭異的平和,仿佛與周圍一切融為了一體。
站在帳篷背麵負責看守的人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的帳篷,還未有反應,呼吸忽然一滯,緊接著薄如蟬翼的匕首直截了當割斷咽喉,一擊斃命!
她如法炮製,連續殺了四人,伍長迅速將那些四人給藏了起來,站在他們所在的位置上,為易鳳棲放哨。
彼時易鳳棲已經割開了帳篷,站在武器架陰暗處。
她看清了帳篷麵。
這放了格外多的東西,簡單掃視,大多數都是刑具,而此處並沒有人,隻有不遠處有火把的光亮滲透。
易鳳棲看過去,隻見不遠處的角落,圍堵著將近五個人。
為首之人身上穿著熊皮製成的大氅,看樣子應該是個人物,另外四人,兩兩站立在為首之人的身邊。
易鳳棲屏息,靜靜聽著那人用蹩腳的官話說道,“宸王,時至今日你還閉口不說有什部署?”
“你一個北戎之人,問國都之事,我就算告訴了你,對你也無用。”
周鶴潛略顯狼狽地坐在地上,額前散落了細碎的長發,唇角掛著血,胸口處依稀可見密密麻麻的鞭痕,麵色蒼白到了極點,可見方才受到了多大的刑罰。
拓跋泓那張充滿異國特點的臉上有著一道極大的傷痕,看上去多了幾分凶狠。
他沉沉看著隻剩下一口氣兒還是不肯多說一個字的周鶴潛,冷酷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本王送王爺上路了。”
周鶴潛淡淡笑了,有些艱難地將唇角的血擦掉,聲音平靜,“你不會殺我的。”
“周鶴潛,你現在是階下囚,本王想殺就殺。”
“你拿我能為北戎與草原部落換上二十萬石的糧食,數千匹寶馬。”周鶴潛靠在帳篷上,說到一半,猛然咳嗽出聲,一股血無法抑製地從他口中溢出來,落了他一手。
拓跋泓聽到他的話,並未有什明顯意動。
“你大抵還不知道。”
周鶴潛虛虛抬眼看著他,似乎又不是在看他,“易家軍真正的掌權者,易國公府如今的淮南郡主是我的王妃。”
“現在我才是易家軍名正言順的擁有者,你要是將我殺了,恐怕易家軍會不死不休的反擊。”
“這多年了,大王竟然還不知易家軍真正的威力?”
拓跋泓緩慢又冷淡的笑了,憐憫地看著周鶴潛,“若是再往前推兩年,本王自然不會殺你。”
“不過現在……”
“你必死無疑!”拓跋泓陡然拔出自己的佩刀,就要往周鶴潛的脖頸砍去。
動作還未做完,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悶倒聲!
易鳳棲用四柄小型匕首準確無誤地同時扔到那四名侍衛後脖頸上,四人一命嗚呼!
火把掉落在地上,拓跋泓扭頭看過去,還未看清是誰,一拳頭就朝著他的臉抽了過來。
他還沒跌倒,易鳳棲又是極為狠厲地砸在他的後脖頸上,將他直接給劈昏了過去。
周鶴潛怔然地看著帶著木頭所製成的麵具的人,一時間竟然沒有辨認出這人是易鳳棲。
而易鳳棲站定後沒多久,就和他對上了眼睛。
周鶴潛看著那熟悉的桃花眼,腦海之中翻湧起一股不可置信的喜悅。
“你……”
話還未說出口,他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腹部就疼得他倒吸涼氣。
易鳳棲一言不發,扛著周鶴潛,手中還拎著那個被打昏的拓跋泓。
她看了一眼帳篷外,然後快速走向破開的洞口。
將人扔給伍長,易鳳棲快速說道,“把這個人也帶上,我們走。”
周鶴潛聽清楚她的聲音就更加篤定起來。
三人得逞,立刻帶著兩人開始按照計劃撤退。
周鶴潛被易鳳棲放在肩膀上,他一邊被顛地吐出了血,一邊鎮定說道,“娘子,下次換個姿勢救我。”
易鳳棲冷笑一聲,“誰是你娘子?你想屁吃?”
周鶴潛笑了出來,分外無恥又無比堅定地說,“你。”
如果不是他出征,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
“少廢話。”易鳳棲躲開了人,疾行離開。
而伍長也扛著一個拓跋泓,行動難免受到了一些阻礙。
那些將營帳包圍的士兵聽不到麵的動靜了,遲了半刻鍾,進去一看,發現麵隻有四個屍體,而他們的大王和周鶴潛都不見了!
“有敵襲!”
“大王不見了!”
“快快!將出口統統堵住!不許放走任何一人!”
“是!”
軍營內頓時亂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三處火光衝上天際,被火焰驚嚇到的駿馬從馬廄之中倉皇逃竄,夥房內囤放食物之地被澆了油,一點即著,張狂飛舞的火舌宛若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蛇,吞噬著一切。
“救火!趕快救火!”
“大王的營帳被燒了!”
與此同時,北戎在外駐紮的軍隊,受到一小波勢力的襲擊,人數不多,卻個個精悍,以一敵百!
三處同時亂了起來,軍營救火的救火,抓馬的抓馬,圍堵之人反而少了許多,易鳳棲看著近在咫尺,已經醒來的守衛軍,側頭對周鶴潛說道,“還有力氣抱住我嗎?”
“有。”
他被易鳳棲放到後背,易鳳棲不再抱他,反而是周鶴潛,緊緊攀附在她身上,二人宛如一體。
周鶴潛額頭冷汗直流,身上的鞭傷讓他連呼吸都透著艱難。“你恐怕得快一點,我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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