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聲音中,還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明嶽知道這應該是有信使正在趕路,便站在路邊靜靜看著。
馬蹄聲越來越近,兩名背著竹簍的驛卒從大街另一頭飛馳而來。
驛卒跑得快,百姓們躲避的也不慢,街上的人非常默契的給驛卒讓開了道路。
一個穿著舊長袍的青年書生站在明嶽背後,他搖頭晃腦的嘀咕道:“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明嶽回頭向那個書生微微一笑,讚了句“好詩”。
那個書生的表情卻是緊張起來。
一片嘈雜聲中,那個書生向明嶽作揖,示意明嶽不要胡亂聲張。
狂亂的馬蹄聲漸漸遠去,驛卒從街道上掠過,朝皇城內去了。
街上的人群恢複了各自的事情,重新又回到了人流湧動的樣子。
那個書生向明嶽作揖:“這些驛卒是連夜給宮送荔枝去的,在下杜牧之,一時有感而發,還請兄台幫忙包涵一下。”
按照皇朝之中的律法,不論平民還是官員,都不得對皇族成員進行各種流言和誹謗。
杜牧之詩句雖好,但卻有嘲諷皇室的嫌疑……
明嶽微笑著說道:“牧之的詩文做的不錯,可惜卻不知道平時可曾吃到荔枝?”
杜牧之的臉色黃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聽到明嶽的問話,杜牧之苦笑道:“紈不餓死,儒冠多誤身,我連飯都吃不上,哪還吃得到荔枝,慚愧慚愧……”
杜牧之出口成章,倒是讓明嶽刮目相看,他笑著說道:“紈嘛,也是有餓死的,但讀書人的事情,隻要秉性是好的,就算名落孫山,也會有可堪大用的一天。”
杜牧之頗為感動,他向明嶽拱手道謝:“多謝公子吉言,這次杜某要是金榜高中,一定請公子喝酒。”
杜牧之服飾清貧,身形清瘦,背上扛著一個書櫃,麵裝著筆墨紙硯、書籍書冊,還有一些衣物和毯子。
看杜牧之這個模樣,恐怕在長安連棲身的地方都沒有。
現在距離長安城的大考應該還有不少日子,杜牧之這種貧寒學子,估計日子非常難熬了。
“既然要請喝酒,那就不用等以後了,”明嶽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杜牧之:“這十兩銀子,牧之拿著買酒。”
十兩銀子,對於貧寒的杜牧之來說已經是巨款了。
杜牧之緊張兮兮的拿著銀子,覺得不該收明嶽這大一筆銀錢,又實在舍不得推辭。
明嶽微笑說道:“牧之不用多禮,隻是一點點身外之物而已……先前牧之做的那首詩,便值這十兩銀子。”
杜牧之歎了口氣,他輕聲說道:“陛下寵信貴妃娘娘,為了她不惜從千之外運送新鮮荔枝來長安,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情實在……唉。”
杜牧之眼中滿是憂國憂民的激憤。
明嶽看著杜牧之的樣子,不禁頗為感慨。
書生少年,風華正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隻是明嶽還要去藥店給洛雪抓藥,他和杜牧之簡單聊了幾句,便拱手告別了。
杜牧之的眼神有些惋惜和不舍,但出於讀書人的高傲,他轉身消失在人流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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