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車間的機器被修好了,工人們在柴澤厚的轟趕下,都互相推搡著往工位走去。
麵相憨傻的吳波伸手搔搔頭,左右看了看,便也想跟在大家背後,返回自己的崗位。
自從陶成業的背影消失在辦公樓下後,侯一鳴便一直在打量這個老實憨厚的男人。
說吳波是男人,還有些過早。
吳波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三四的模樣,他身材高大,穿著件老舊的、洗的發白的黑襖子。
他黝黑的皮膚,濃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鼻梁挺拔嘴唇厚薄適中,他五官端正,隻是留著被狗啃了似的寸頭,讓吳波看起來有點傻。
細看下,他憨憨的笑容之下,還帶著點這個年紀的青澀。
和他那個白白嫩嫩的雙胞胎弟弟吳瀾比起來,除了長得八分像外,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
侯一鳴抬手攔住吳波,淡笑著問道,
“吳波,你這不是會修理機械嗎?”
吳波黝黑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暈,他低下頭,伸手騷騷狗啃的頭,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收音機一些的小玩意兒我會,但俺以前真沒修過這大的機器。
之前俺來鳴盛工廠前,在一家電器修理鋪當學徒,跟著學了很多東西。”
說到這,吳波憨憨一笑,一拍胸膛說道,
“當時俺師父還誇俺來著,說俺天生就是吃修理機器這碗飯的!”
侯一鳴一挑眉,對吳波的映像不錯,便隨口問了句,
“你既然適合幹修理機械,那你怎還來鳴盛當車間工人?”
車間工人,是個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活兒,從早到晚重複同一個動作就可以。
吳波嘿嘿笑了起來,那雙澄淨的眼睛,是對生活的不屈不撓,
“這不沒辦法嘛,俺弟他那時候剛上大學,學費老貴了!
那電器修理鋪子生意又不好,俺就幹脆去找別的幹活兒了。
後來俺見鳴盛福利待遇好,那俺就進來了唄。”
這時,老柴巡視了一圈車間,背著手走了回來。
他見侯一鳴在和吳波聊天,老柴露出慈祥的笑容,上前替吳波說起好話,
“一鳴啊,你別看這娃兒長得傻,他性格好,能吃苦,手的活兒也利索。
我那辦公室的老家夥,都是他修好的。”
老柴平時沒事就愛在廠逛,偶爾遇到吳波,他永遠都在幫助別人。
看吳波的年紀在廠算小的,老柴對他也比較上心。
特別是了解過他的家境後,更是暗地對他頗為關注。
吳波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便時不時幫老柴修修補補一些壞掉的老家夥,這才讓老柴注意到他的手藝。
否則,今天老柴哪會喊吳波來修呢?
被柴澤厚這一誇,吳波臉上的紅暈又重了幾分。
他連忙搖搖頭,結結巴巴說道,
“俺、俺沒那好,柴叔你盡胡說。”
老柴一臉不悅伸手去擰吳波的耳朵,
“你小子還敢頂嘴,我說啥就是啥!”
侯一鳴哭笑不得,連忙幫著吳波擺脫柴澤厚的手。
他拍拍吳波的肩膀,一指已經正常運作的機器,
“你要是不好,那剛才是誰修好的機器?”
接二連三的誇讚讓吳波這個高大的小夥子,從脖子根一直紅到了頭頂。
他局促地低下頭,下意識捏住衣角撚了撚,
“俺、俺覺得是巧合吧……
平時大家都覺得俺沒啥用,俺也隻是運氣好了點,才修好的。”
侯一鳴沒有繼續和吳波爭辯,他隻是背著手走到機器前站定,淡淡說道,
“吳波,你說你運氣好修好了機器,那也得有一定的實力、才能撐得起你的好運氣。
不管別人怎說你,我覺得你很優秀。
這樣吧,這幾天我和老柴商量下,看在辦公樓騰個辦公室出來,成立一個維修部門。
機器壞了,咱們自己修,也能省下高昂的維修費。
而你,吳波,我和老柴會分別考核你,隻要你能過關,這維修部主任的頭銜,就是你的了。”
聽完侯一鳴的話,吳波瞪大了眼,伸手指著自己,不敢置信吼道,
“俺、俺也能當官了?
乖乖,主任啊?
還是個不小的官啊!”
柴澤厚哭笑不得,伸手握拳,作勢要去錘吳波的腦袋,
“你個傻小子,好好幹好好學,可別給我丟臉啊!”
吳波笑嘻嘻躲過柴澤厚的佯攻,他朝二人立正敬禮,正色說道,
“侯總、柴叔,謝謝你們。
你們放心,俺一定認真學習維修技術,爭取過關!”
說完,吳波興高采烈跑進車間頭,返回了自己的崗位。
侯一鳴與柴澤厚笑著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往辦公樓走去,準備擬出一個維修部門的方案。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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