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什?趕緊起來上路!再耽擱誤了時辰,爺的鞭子可不長眼睛!”
一道鞭子抽來,破風聲起,躲閃不及的人痛呼出聲,卻不敢言語。
大家都連攙帶扶的拖著沉重的腳鐐在充滿血腥味的山道上走起來。
薑令宜感覺一陣顛簸,左肩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她整個人昏昏沉沉,努力睜開眼睛,視線卻對上旁邊一個發絲淩亂,大汗淋漓的側臉,她此刻似乎在人的背上。
“則哥,你把宜兒放下,我們一起扶著她走吧?”一個老婦人嘶啞的聲音在旁邊傳來。
薑令宜忍著難受,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又睜開眼睛,看向剛才說話的那邊。
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蒼老的婦人,和少年一樣發絲淩亂,衣衫破舊,蹣跚的走在山道上,周圍都是和他們一樣沉默的頂著烈日趕路的犯人。
老婦人邊走邊攥緊手拉著的小姑娘的胳膊,小姑娘才幾歲大,踉踉蹌蹌的跟不上大人的步子,卻不敢有一點點停歇,也不哭鬧。
她想她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情況了。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現代了,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馬路汽車。
她那沒有這樣原始的森林和崎嶇不平的山道,也不會有這樣一群帶著腳鐐的犯人。
這是景朝,當今還算聖明,建朝百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已經漸漸有了盛世之相。
可惜朝堂新舊兩派鬥得厲害,抄家流放的三不五時就會有,比如此時因貪汙獲罪的薑家。
薑令宜動了動肩膀,忍不住“嘶”了一聲,聲音雖小,背著她的那少年卻還是聽到了。
他一邊努力抬著帶著腳鐐的腳,走著,一邊用眼睛餘光,斜了薑令宜一眼。
“阿姐你醒了?感覺怎樣?傷口還疼不疼?你流了好多血,我們沒有藥也沒有水,隻胡亂給你包紮了一下,我一直擔心你醒不過來,你餓不餓?頭暈不暈?”
薑令宜哪回答得了,他這連珠炮一樣的問題,嘴巴張張合合,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她眼皮抖動了兩下,整個人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阿姐,你別擔心,等休息了,讓祖母照看你,我去給你找草藥,我看過醫書,識得一些草藥,你一定會好的,月兒也擔心你呢!”
因為缺水而顯得嘶啞的嗓音,在薑令宜的耳邊斷斷續續。
昏沉間,薑令宜還忍不住想,這個少年背著她這大的人,又熱又累,怎還有精力絮絮叨叨?
等薑令宜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薄暮時分。
夏天天黑的晚一些,他們休息的時候,天還亮著。
因為今天遭遇了劫匪,押解官兵早累了,所以並不掬著眾人,尋了一條小溪後,就喝令休整起來。
停車喂馬,埋鍋做飯,撿柴打水,洗臉洗手,喝水挖野菜,眾人都習慣了野外的生活,這一路,出了京城地界往南,錯過驛站是常有的事兒。
薑令宜感覺臉上一涼,一片濕濡的滴著水的布巾就糊在了她臉上。
布滿皺紋的手,捏著那片布幫她擦了擦臉,另一邊,一個小丫頭也湊了過來,叫道:“姐姐醒了,姐姐醒了!”聲音帶著純粹的歡喜。
布滿皺紋的手,捏著那片布幫她擦了擦臉,另一邊,一個小丫頭也湊了過來,叫道:“姐姐醒了,姐姐醒了!”聲音帶著純粹的歡喜。
布巾在她臉上擦了幾下被拿開,躺在地上的薑令宜,就看到正上方,滿眼慈愛的看著她的老婦人,是原身的祖母。
而那個小姑娘,就是原身六歲的妹妹薑令月,她杏眼圓圓,一笑有兩個小酒窩,很是可愛。
“祖母,小妹。”
薑令宜動了動身子,想起身,不小心又碰到了肩上的傷口,疼了起來。
祖母宋氏看她這樣,連忙扶住她坐起來。
幸好隻有這一處傷,薑令宜有些慶幸,不然這缺醫少藥的情況下,能不能活著都是問題。
“則哥呢?進林子找草藥了嗎?官兵怎允許他去?”
薑令宜看了一圈,周圍或躺或坐的,都是和他們一樣被流放的薑氏族人,但沒有她熟悉的那個少年,之前背著她的雙胞胎弟弟薑令則。
宋氏扶薑令宜坐穩後,就隨地坐下,把才六歲的薑令月抱到腿上。
宋氏給她脫了她的鞋子,看了看她磨破了皮的腳。
小姑娘這段時間也跟著大家一起走,之前偶爾薑令則可以抱著她走一段,今天薑令宜受傷後,就全靠她自己走,現在兩隻襪子都染上了血,粘在腳上。
宋氏一用力,小姑娘就疼,她也堅強,看祖母和姐姐心疼的樣子,就努力憋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也愣是沒掉出來。
“月月不疼,走著就不疼,祖母別哭。”小姑娘懂事的伸手給祖母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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